“陈南,你放我下来。这地方看起来有点邪门,我们要找出口的话,你抱着我太浪费力气了。”
陈南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摇了摇头说:“没事的,我平常锻炼的那么起劲,不就这时候起作用吗?”
王涵子心中一暖,但她分得清是非轻重。她从陈南的怀抱中挣扎开来,“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还是不要任性了。”
自己的妻子怎么这么可爱,陈南虽心中感叹,但也只好点头。
这片树林里总共只有一条路,通往不知名的方向。
陈南和王涵子二人刚醒来时所在的地方就是这条小路的开头。周围的树一棵跟着一棵紧密相接,茂盛的枝叶相互交叉,遮住了人的视线,看不到外面的天。只有处在仅留有的小路上,抬头才能看到黑漆漆的天空。
“陈南,你快看。”王涵子指着天,她满脸惊奇地说,“这天是黑的,怎么……我们能把对方看的这么清楚啊?”
“是啊。”陈南一看还真是。
这森林有些诡异过头了。
“怎么办?”王涵子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她很害怕,但还是努力保持冷静。“陈南……我们好好地睡在床上,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陈南紧缩锁着眉头。他试图想起昨天睡前发生过的奇怪事情,只是……昨日似乎一切如常。
不知是环境还是心理作用,王涵子冷的直哆嗦。她紧紧地依偎在陈南的怀里。陈楠发觉自己小妻子的心思,想要脱掉身上仅有的衬衫给王涵子穿上,却被拒绝了。
两人紧拉着手,顺着这条小径一直往前走,终于看到了一处散发光芒的地方。本以为是能通向现实世界的出口,却发现根本没法走到有光的地方。
“陈南,我又冷又饿。我走不动了。”王涵子既委屈又生气。两人明明该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的,怎么会稀里糊涂地来到这个吓人的破树林里。
只是现下的情况,她也不敢停下来留在原地。此时浮现在王涵子脑海中的全是以往看过的恐怖片情节。
“宝宝,别怕。”陈南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怕过。其实他心里也很不舒服。突然来到一个未知的陌生地方,却没法保护和安抚好妻子。他只能微笑着伸出双手,对王涵子说:“来,我抱着你。”
“不用了。”
“你不是不舒服吗?没事,”陈南捏着妻子的手拍拍自己胳膊,“你男人我有的是力气。”
“陈南你别开玩笑了。”王汉子有些不开心。她不想自己的丈夫在这种情况下还对着她强颜欢笑,不顾他自己的感受。她低头想了想,轻轻摇动二人紧握着的手,“陈南,你先去前面看看情况,我就在这儿等着你。”说着就要挣脱。
“不行。”陈南下意识拒绝道,“这里太危险了,你我不能分开。”
“你忘了吗?我们当初说过的,”陈南神色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不会分开。”王涵子心中一阵触动。
这些看似矫情的话,陈南平时常说。她从来不在意,有时候还会佯装嫌弃。只是此时在这个令人恐惧的陌生地方,这些话成了让二人的互通心意互相慰藉的最好桥梁。
“那……我再坚持会儿。”王涵子弯着眉眼,她重新牵起陈南的手。
“你不用休息下吗?要不我还是抱着你吧。”
“没事,我们赶紧找到出口,回去睡觉。”她一脸笑意的说着,又想到了些什么,转而气呼呼地低咒:“还要把这个恶作剧的小子千刀万剐。”
*
“奶奶,你醒醒……”李华带着哭腔的声音,孤零零飘荡在这片孤寂的森林。
自己和奶奶回家后收拾收拾就睡了,醒来后二人双双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很冷,风又大。
李秋水很快撑不住了。她今年八十五了,又有病在身身体早就虚弱不已,。即使李华强硬地脱掉自己的线衣给李秋水穿上,她还是晕了过去。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李秋水依旧禁闭着眼睛。束手无策的李华终于抑制不住,大声哭泣起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眶滑落。这个十六岁的坚强女孩,在过去为了学费摘野菜摔下山时都没有哭过。
刺骨的冷风吹过李华垂着头露出的后颈,钻进了她的衣领,逐渐侵蚀了她的内心。
李华冻得一阵哆嗦,仍然没有放下怀中已经僵硬的李秋水。她希望自己怀抱里的温暖能让李秋水缓缓转醒。
她希望。
*
这无尽的、黑暗的树林,使得那些平时坚定前进的人希望渺茫,直至死亡。
枝繁叶茂的树是那样的生机勃勃,却没有一处不透露出死亡的绝望。人内心构建起来的东西在遇到未知项时总是很容易土崩瓦解,所以坚持下来的人就显得异常强大。
*
沈卫乘几人商量过后,除了Jason,都同意孔硕的提议。
沈卫乘啧啧嘴。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同意,是习惯了单打独斗?
“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众人是柴火焰高吗?”
“是,所以你们去找人啊。作为新来的前辈,还可以给后来的指导指导。”Jason讽刺的笑了笑:“我在这儿苟活了这么多年,有感情啊。”他视线扫过裴泽,微笑着,“我留在这。”
“你……”
“行。”裴泽打断了孔硕。她看着沈卫乘和孔硕二人,又将视线放在Jason身上,“你就留在这儿吧。”
她对着其余人招招手,“我们走吧。”
“啊?那……那好吧,那我就和小裴走了。”
孔硕心中吃惊,他看平常这二人关系挺好的呀,怎么这会儿……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被沈卫乘揽上肩膀拽走了。
裴泽转头看了眼Jason,“人太多疑并不是件好事。”说完,她转身跑向孔沈二人,跟着他们一边走一边留意周围的情况。
Jason神情莫测,摸着下巴注视着三人,突然伸了个懒腰,原地躺了下来。
*
“有人吗?”
孔硕听到道路前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他轻轻拍了下一沈卫乘的肩膀,低声问他要不要过去看看。沈卫乘点点头,于是两人捏手蹑脚地顺着高大的树丛向前走去。
“这是不是那个……”孔硕看到眼前男人的面容,刚想说这不是那个抢别人钱的男人嘛,又想到婆孙二人和这男的和解的事,话到嘴边又改口。他转头对着沈卫乘挤眉弄眼,说:“这人我见过!就是我那天晚上去你那儿买书的路上见过的。”
“这什么人?”
“这……这不知道,不认识。”
“看着人挺难受的,过去看看。”沈卫乘绕过孔硕,他一个箭步冲到地上的男人跟前。没等他说话,那人先出声了。
“终于来了,快救救我!我好冷。”这男人上来就往沈卫乘的裤腿上趴。
“你谁啊?”
“我叫刘三小,我……我今年都已经五十八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这个地方……快要把我冻死啦!”接着,这人哭得更是凄惨,“你快行行好了。”
孔硕也走过来了。他看着地上的刘三小,心中有些疑惑。“你穿的大衣长裤怎么还冷了?”
“是你!”刘三小似乎很激动,“我的大衣长裤都是从垃圾里捡的,不保暖的。”说着还胳膊交叉环抱住自己,“我要冻死啦。”
除了村里村民死了妻子丈夫或者父母的,孔硕还没有见过哭的这么伤心的人。他有些可怜刘三小了,他低声央求沈卫乘脱掉自己的衣服暂时借给刘三小,但沈卫乘没应声,他又不好再说。毕竟这地方真够冷的,他只穿个背心短裤冻的四肢直打颤,借着沈卫乘的里衣套在身上,又一直走动着,暂时能忍过去。
他已经借了一件,还套在自己脏兮兮的身上,再借……确实有些缺德。孔硕十分尴尬,只好拐了个话头自我介绍道:“那啥……我叫孔硕,我今年四十二。”又指了指身后的人,“这是沈卫乘,今年六十了,”再补一句,“身体不好。”
刘三小站直了身体。“这里就来了你们两个吗?”
沈卫乘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刘三小:“还有其他人吗?”
“我不是,”刘三小似乎意识到沈卫乘话里有话,他急忙否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个人啊,这里没有其他的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