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然道:“宋家的事,自有我们去说,你们还是遵照宗门旨意,踏上前往青扶宗的路途吧。”
季承道:“我不会违背宗门旨意,也知掌门师叔在收到消息后,定会刻不容缓,立即派人出马。但宋师弟是在我眼下被人掳走的,我须亲自向宋家人交代我的过失。”
柳昇紧接着说:“都是我的错,那晚发现异样,我若第一时间把你们喊来,就不会让他带走夏姑娘,自然也就不会失去交换宋师弟的机会。”
陈乙叹道:“行了,你俩不必争错抢责,我与嫣然只是拿不准老宋得知此事后的态度。既然你们执意面对,那就一起去吧。”
宋宅院内,李青鞠在王嫣然的安抚下失声抹泪,宋长方双目缓闭,眉头紧锁忧痛。
季承愧疚道:“是我对不住宋家,辜负了宋先生的嘱托。”
宋长方半晌不吭声,陈乙宽慰道:“老宋,你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千万不能忧虑成疾啊。我听闻祁峰主知晓此事后,径直冲出了知阙宗,李掌门也即刻调动一代弟子外出打探。到现在为止,虽未收到任何消息,但这也意味着宋迟不一定有事。”停顿片刻,又道:“你就说句话吧,不然叫季承他们怎样上路。”
宋长方一拍石桌,迁怒于他:“用得着你跟老子讲大道理!送我儿入知阙宗那天,我就明白他将来要面临着什么!只是……只是……”话到此处,堂堂大老爷们儿直面陈乙,竟背对众人落下泪来。
陈乙拍着他的肩膀道:“宋迟定会安然无恙的。稍后送他们出了咏落镇,我便回来让你骂个痛快。”
宋长方抹了一把泪水,回头对季承道:“季仙师,这事要论,是怪不得你,可我心中的确有所责怨,我知道是我自私,但求你往后一路上,继续打探我儿消息,千万别就此不管。”
季承一诺无辞:“纵使宋先生不提此要求,我也绝不会放弃寻找宋师弟,无论仙天教有无江湖传言中那般隐秘缥缈!”
知阙宗,玲珑宝塔内。李自在沉声道:“季承又来消息,此次他们所遇之事,原是与浮岳神鼎有关。”
柴老双眼睁开,目光矍铄:“我就说,几个小辈初入江湖,怎会上来便遭遇仙天教这号头敌。如此,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敌人是谁,省得去什么青扶宗历练。”
“我也未料到他们会遇此一劫,季承首次传报事态,我曾疑仙天教是否盯上了他们,毕竟几个孩子都是宗门未来的中流砥柱。”
“如今知晓是和浮岳神鼎有关,你就可松口气了吗?!”
李自在道:“自是庆幸与他们无关之余,对仙天教的举动更需慎防杜渐,毕竟此番取鼎,不知意欲何为,仙天教到底有何图谋。”
柴老说:“整件事中,当属柳昇与他们接触最多吧。”
“是的,对方仙天教的身份,亦是柳昇告知季承,不过我确信此事与他无关。”
“我倒并非怀疑他与这事有什么关联,只是猜想仙天教有无注意到,他就是当年的天降男婴。”
“您始终认为仙天教更有可能查清他的身世来历?”
“一群妄想登天之徒,不应对天上来人更感兴趣吗?”
“师叔,关于柳昇的身世,尚无定论,我们还是不再谈论此事。”
柴老不悦道:“每次提到他,你都姑置勿论,小心将来后悔。”
“将来再说将来吧。况且我相信的,不光是柳昇这孩子,我更信任的是师兄。眼下,只盼他们青扶宗之行一切顺利。”
“如此放心不下,不去也罢,本就是两可的事。”
李自在摇头道:“包括季承在内,他们距一、二代弟子的水准,仍相差较远。要给他们创造成长的空间,这趟青扶宗的历练,必不可少。”
“你和那女娃子通过气了?她宗内部的麻烦,可都处理妥当?”
“暂未解决,不过她已心中有数。何况这对季承他们来讲,正是机会。”
柴老金篦刮目:“你是想……”
李自在笑而不答。
难得柴老调侃他一回:“你这贼小子,偷了人女娃子的心,还想让自家弟子去抢人家弟子的机遇,属实不要脸了些。”
李自在拧眉:“师叔!话不可乱讲,我与琴潇互为知己,贵在交心,何来偷心一说!再者,气运生,缘者得,我又不曾强求琴潇,至于季承他们有没有福缘,则要看他们自己!”
柴老狡猾道:“好好好,不必解释你们红颜知己的关系,我也不感兴趣。只多问一句,你若不当这个掌门,是会选苏丫头,还是选琴女娃?”
李自在登时着恼,留话同时,身影渐淡:“师叔,劝你闲来无事,便出塔逛逛,否则人也变得越发为老不尊。”
那边吹胡子瞪眼:“嘿!你个小兔崽子!有本事真身来此!看我不打你!”
待李自在身影全无,柴老放下跋扈,自言自语地叹道:“哥,真是苦了自在了。”
咏落镇外,季承转身抱拳:“二位留步吧。宋家那边,有些话我未能当面出口,还烦请陈先生捎带一句。”
“请讲。”
季承吸口气道:“宋先生肯对我直言不讳,看得出来,还是愿意相信我的,不管这次路上能否打探到消息,今后我都不会放弃,直到寻回宋迟为止。”
陈乙郑重点头,感慨道:“这次啊,我还真佩服他宋长方一回。你放心,话一定带到。”
陈芩苓腻在母亲怀里,希望能多留片刻。
王嫣然推她起来,温柔言语:“路上懂事些,千万照顾好自己。”紧接贴在她耳边,悄声道:“记住娘说过的话,男人有时,也需要被关心。”
陈芩苓俏脸一红,忸怩着说:“知道了,娘。”
随后,王嫣然慈爱地看向陈岑岺和柳昇,叮嘱道:“你们两个,凡事一定不要冲动,多听师兄的话。还有,昇儿,男子汉心胸需宽广,要能容得下事情。”
陈乙接话:“这点你王姨说的没错,看看你这次回来,都成什么样了,沉默寡言,满脸愁容。”
柳昇强提精神,展出令人放心的笑容:“陈叔、王姨,你们不用为我担心,过些日子就好了。”
陈岑岺在一旁道:“我看呀,一天不找回宋师弟,你便一天少不了内疚。其实那晚的情形,你已经尽力了,没人责怪你。”
然而柳昇自认为,他错过了更好的时机。当时如果毫不犹豫,无论能不能留住夏婠婠,他都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自责。而且他掩耳盗铃的以为,自己多承担一些,师兄便会更好过一点。
季承猛地拍他后背:“打起精神,天塌下来,也有师兄先顶着。”又对陈氏兄妹道:“我们起程吧。”
辞别过后,四人在陈乙、王嫣然的殷切注目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