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了半天,心理建设做了好几遍,他那边还是没有动静。我忍不住出声催促:“要划拉我能快点吗?我待会还准备写小说。”
听到我这句话,他接住刀,沉默地向我走来。我闭上眼睛,感受到床铺略微下沉,他身上的气息逐渐将我包裹。我忍不住胡思乱想,他接下来这一刀会割在哪呢?是脸颊,是手臂,还是……
然而,落下的不是刀,而是吻。
一个吻落在我的嘴唇上,带着冲破隐忍的决绝,和孤注一掷的悲哀。
我惊诧地睁开眼睛,伸出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早已预料到般单手钳制住。他双目紧闭,吻得极其投入,却并不粗暴,甚至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温柔。唇舌相贴的柔软触感顷刻间蔓延开来,顺着神经流窜过四肢百骸,直至浑身酥麻无力,只能被动接受他的一寸寸攻城略地。
我放弃了挣扎,一心一意感受这个吻,感受独属于他的温度和气味。神智混乱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真实无比的幻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了我。我们都在微微喘息。我侧过头,不想和他对视,却被他略带强硬地捧起了脸。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悲伤?”他执拗地凝视我的眼睛,似乎想一直看到我的心里去。
“初吻没了,马上清白也要没了,能不悲伤吗?”我移开目光,看向他身后的深红色天花板。
我感觉到他握着我手腕的手在轻轻颤抖。随后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肩膀处的疼痛已经开始大肆叫嚣。我的锁骨到左臂处的睡衣被割开,露出的肌肤上出现一道显眼的红痕,部分地方还渗出了血。
现在只要他伸出手,就着划破的地方往下一扯,我的身体就会彻底暴露在他眼前。
然而我们僵持住了。他的右手握着刀,慢慢悬停在我的心脏上方,看样子很想一刀下来一了百了。但不论他如何努力,刀尖离我的心口,始终差那么一点点距离。
相比他的紧绷,我却莫名放松了少许。他吻我和他捅死我这两件事之间,我竟觉得后者更让人不那么难以承受。
遥远的地方传来歌声。曲调千回百转,愁怨绵长。我们都在等,等待谁先忍无可忍,彻底撕碎最后的界线。
就在这时,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爆破声,伴随着金属撞击的沉闷响声。我看到易哥的瞳孔瞬间收缩。他飞速跳下床,从床头缝隙中摸了把手枪,紧接着冲出门去。我直觉出了大事,连外套都顾不上披,抄起放在桌上的本子就追了出去。
易哥正站在客厅,背对着我,举着枪和门口的某个人对峙。察觉到我跑过来,他第一次高声命令我:“别出来!回去!”
“我说,都到这个份上了,没必要让她躲躲藏藏了吧。”门口传来一个懒洋洋的男声。我咬了咬下唇,还是走到了客厅。易哥一手把我拦在身后,一手举枪,指向另一支黑洞洞的枪口。
我心里暗道一声卧槽,这不会也是个杀手吧!
不速之客一身潮牌,打扮得非常酷炫,头发同样梳得桀骜不驯,背后还背了个琴盒。如果忽视他手中的枪,我还以为是哪个潮流音乐青年上这开演唱会来了。
他看到我出来,颇有兴趣地吹了一声口哨:“哟,看来我不小心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我赶紧捂住衣服肩膀处破损的地方,强迫自己露出笑容:“这位大哥,您是不是走错门了?livehouse在小区出门左转八百米,你要是不认识路可以找门卫大爷问问。”
“你这女人还挺幽默。”他打趣了我一句,接着转向一言不发的易哥:“真没想到,随便接个委托都能遇见同行。”
“她是我的目标。”易哥的语气冷到了极点,带着隐隐的怒意。
“那就更有意思了。”对面的人笑了起来:“我最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眼看现场火药味渐浓,我赶紧从易哥身后探出脑袋:“二位冷静一下哈。这位大哥,咱们有事好商量,没必要一上来就动真格的嘛。”
“要商量?可以。不过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我翻遍了睡衣口袋,不出所料一分钱也没有,于是问易哥:“你身上带钱了吗?”
易哥丢给我一个看智障的眼神。对方哈哈大笑,拿枪口指了指我:“你,现在乖乖到我身边来。”
我攥紧了手中的本子。根据我写小说多年的经验,对面的男人一定是个关键角色。那我是否可以信任他、过去和他聊聊?毕竟如果他真的动手,我们很可能处于劣势。易哥不像他那样有备而来,又要……分神保护我。
我权衡片刻,向前迈出一步。易哥拦住我,语气难得带了些急切:“你疯了?就这么着急去送死?”
“没事,他要是背信弃义对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开枪,他以后还有脸在道上混吗?传出去多丢人啊。”我把对方架得老高,希望他不要不识抬举,稍微讲点信用。
易哥拽着我的手,将我拉回他身侧。力气之大,箍得我小臂生疼。对面人饶有兴趣地看我们拉扯了一番,对易哥说:“看样子……你对你的目标还挺关心?”
我的右手被易哥抓着,没留意左肩膀处割破的衣服滑下来一截。对面的人转向我,微微眯起眼睛,露骨的视线在我身体上游走。接着他忽然宣布:“我改主意了。”
他盯着我,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欲望:“来做我的女人。要是你伺候得好,我说不定能留你一命,还能让你男人少吃点苦头。”
这土鳖霸总台词瞬间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我来不及回嘴骂他,而是赶紧抱住易哥的手臂:“易哥冷静!这人如此嚣张,在外面迟早会被被乱棍打死,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我好说歹说,才让易哥稍微松开差点将扳机扣到底的手指。他怒视着对方,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声说:“这种恶心的行事风格……让我想起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