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道郎下山陷红尘
书名:宁做鸳鸯不羡仙 作者:大鲲 本章字数:4876字 发布时间:2022-04-20

经历了军营之灾,董青丝和杨念决定再送她们一段路程,确保她们安全才转头去丰都。

大家一路来到九水城,这江北的城池与江南的城池相比,更加雄伟高大,城内的衣食住行也与南方各有不同。子流苏小声地告诉大家,北方的政权都是胡人建立的,所以其风俗杂糅了胡人文化,而南方却保留了中原文化,又杂糅了南蛮的文化,所以虽然只是一江之隔,却明显各有特色。

“子哥哥你懂的很多啊!”

听到风月夕的赞美,子流苏心里美滋滋的,他乐呵呵地说:“我从小便随师傅云游四海,所以对各地的风俗略有了解罢了。”

董青丝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师傅是谁啊?”

子流苏突然有些紧张一样,支支吾吾地答道:“我师傅啊,只是一个不知名的道士罢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道士?你不是个大夫吗?”

“额?是啊,医道不分家嘛,只是我素来对术法不感兴趣,便只是随师傅学了些医人的本事罢了。”

“难怪了,上次我见你在犀牛妖面前念的什么咒语一点效果都没有!”

“其实我念的是静心咒,当时实在没法子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跟师傅学些术法,这样也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子流苏一边说,一边看向风月夕,风月夕抿嘴笑道:“子哥哥你不是已经救了我们一次了吗,虽然你不会术法,但是你很聪明啊!”

“是保护自己想保护的妖吧!”董青丝自言自语道,心想着,师傅让自己下山除妖,没想到却跟着师兄给妖怪做保镖了!

这一夜未眠,又一日未进食,风月夕与啸天倒还好,杨念等人早已又累又饿,看见一家客栈便立刻进了去,点了几个素菜众人便狼吞虎咽起来,子流苏看着风月夕和啸天都坐在那不动筷子,关切地问道:“风姑娘,莫非这些菜都不合胃口!”

董青丝接言打趣道:“她是妖,平时都是吃人的!”

“青丝姐姐又乱说,人属灵物,我们不吃灵物的!”

这风月夕到底是单纯可爱,不懂大家说的只是玩笑话,这妖族虽然不需进食,但还是要休息的,她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子流苏立刻说道:“不如吃完就在这里休息吧,看来大家都很累了!”

大伙把一桌饭菜吃的精光,接着便找到客栈老板要房间,老板一开价格,董青丝便惊呆了:“100文一间,这么贵啊!”

老板也惊呆了:“你这姑娘怎么回事,100文还贵?我可告诉你,要不是因为现在南北贸易受阻,住店的人少了,我这少说也要150文一间房。”

杨念看董青丝低着头翻着钱袋,便问道:“怎么,我们钱不够吗?”

“倒不是不够,只是我们的钱也不多,这样的话多住几次客栈我们就穷的只能吃草了(祝馀草,下山时每个弟子都有携带,食之不饥)。”

那客栈老板看着杨念道:“你个大老爷们不给钱,还要个姑娘家付房钱?”

“钱都在姑娘身上,我大老爷们可没钱!”

那客栈老板打量了一下他们几个,目光定格在风月夕身上:“这姑娘看起来是大家闺秀啊,光是脖子上那项链就不得了了,总不会没钱吧?”

风月夕拉着董青丝说:“青丝姐姐,不如我们找棵树睡吧!”

客栈老板眼睛都要惊掉下来了,这柔弱美丽的姑娘,居然跟个野人一般。

“我还有些钱,不如我请......”

董青丝果断拒绝了子流苏的好意:“不,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我可不接受你的馈赠,就按风妹妹说的,去找棵树睡一夜便好了!”

“师妹这份豪气师兄也自愧不如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董青丝回头一看,惊喜万分,立刻便跑上前去,兴奋地叫道:“卢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啊,这是我们下山之后我第一次遇到同门呢,我好担心你们,我们一路上遇到好多危险,你们怎么样啊!”

杨念心中暗想:平时也没见你提过大家一句,怎么就好担心了,哎,女人啊。他也走过去行了个礼:“师兄,一路可好!”

卢子俊也对杨念回了个礼:“我一切都好,其他几位师兄弟却没有联系,想必都好!”

“卢师兄不是跟宋师兄一起吗,怎么不见宋师兄?”

杨念左顾右盼,并没发现宋子卿的身影。卢子俊表情有些难堪,他支支吾吾没说出个什么,这时,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过来,笑盈盈道:“小女子见过各位,各位既是夫君的师弟师妹,那容小女子也称各位弟弟、妹妹可好?”

“什么?夫君?”杨念与董青丝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董青丝小心翼翼地问道:“卢师兄,你莫非...莫非是犯了淫戒?”

卢子俊被董青丝问得满脸通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的妻子倒是大方得体,丝毫不感到难为情,反而还上前来替夫君解围:“夫君与我乃是拜过高堂,明媒正娶的,既然夫君娶了我,便是还俗了,何来犯戒之说!”

“还俗了?卢师兄,此事掌门可知道?”

“这...是师兄的罪过,还未来得及禀告掌门!”

“我看师兄是害怕掌门责备,才不敢禀告掌门吧!”董青丝总是能切中要害,说得卢子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杨念用胳膊撞了董青丝一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然后对卢子俊说道:“师兄,还俗娶妻乃是大事,无论如何,不可瞒着掌门,何况师兄也不能瞒一辈子啊,要是日后师兄弟们都回了山,师兄你不曾回去,掌门定会着急,到时派遣众弟子下山寻找,事情岂不越闹越大!”

“杨师弟言之有理,本以为今生所求不过寻仙得道,却不曾想竟在这九水城遇到慧儿......宋师弟一直劝我不可动心,可终是情关难过。我本想先回去禀明掌门,还俗之后再来迎娶慧儿,可我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掌门,所以......唉......”

“这有何难,师兄回去之后可先禀明我师傅,我师傅定会帮你!”

“执戒宫主?”卢子俊低头思索着,这青丝师妹所说倒也是个好主意。

“夫君,别光顾着聊天了,天色已晚,不如请大家都回家中休息吧!”

“你家在这里?那你们还出来吃饭啊?”

“家中桌上多有荤菜,夫君看不得,所以我便多多陪他出来吃饭。”

“只是可怜了慧儿也与我餐餐吃素,自从与我成亲以来,都瘦了许多!”

“夫君哪里话,哪家的女子不希望身材袅袅细如柳枝,何况我生性便不爱吃荤,与你相识,便是天意。”

两人脉脉相顾,语细情长,看得大家心生羡慕,若能得真情隽永,又何须得到成仙。

慧儿家在九水城是有名的大户,家宅颇大,董青丝进去后左顾右盼,感叹道:“哇塞,你们家好像比百花宫还大呢。”

“百花宫?是什么地方啊?”

杨念咳了两声,董青丝便答道:“嗯,就是一个养花的地方!”

慧儿朝着卢子俊婉婉笑道:“都说修道之人不可妄言,你这师妹可精灵鬼怪的很。”

“我哪有乱说啊,不信你们问风妹妹,百花宫是不是好多花!”

董青丝指着风月夕力证自己清白,卢子俊笑道:“哈哈,师兄虽然道行微末,但也看得出这风姑娘并非我我族,其言岂可当真?”

风月夕被点破身份,脸色微变,有些不安,已变成人形的啸天不满地叫道:“你个臭道士,自己不守戒规,还敢说我们妖族不好!”

“妖族?”慧儿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两只手紧紧抓住卢子俊的胳膊。

杨念赶紧解释道:“嫂子别怕,风姑娘虽是妖族,但生性善良,不会伤人,这啸天嘛,虽然凶了点,但已经改恶从善了,你瞧他这一路走来,一直都没给这位子兄弟好脸色看,可不是也没吃掉子兄弟吗?”

“这人脸皮厚,咬不动!”啸天扬着头,表示不屑。

卢子俊哈哈大笑道:“还记得与慧儿初次相见,她也是这样紧紧抓住我的手,慧儿别怕,这世上妖怪却也有好有坏,我倒也遇过几只善良的妖怪。”

卢子俊又朝风月夕拱手作揖道:“风姑娘勿气,是在下一时失言,切莫往心里去。”

风月夕点点头,微微一笑:“我刚到人族时便被一个老道士收进了一个葫芦里,直到杨念哥哥和青丝姐姐把我救了出来,我才明白人族和妖族一样,都有善恶好坏之分,你们都是好人,而我们都是好妖。”

“哦,你从妖族而来,不知姑娘来人界所为何事?”

“我要去拜见女娲娘娘!”

“是去女娲山吗?”

“是的,但我不知道女娲娘娘是不是在那。”风月夕神色有些没落,一说到这些,母皇和同胞们浴血奋战的场景便浮现在她眼前。

慧儿低头思索了一下道:“女娲山好像离这很远啊,不过城外有座女娲庙,你们要去看看吗?”

“倒也可以啊。”子流苏看向风月夕道,“女娲娘娘是上古大神,你去她庙里祈祷,她定能听见。”

风月夕没有回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慧儿给大家安排好了房间,让大家早些休息,大概是太困了,大家洗漱过后躺在舒服的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第二天还是慧儿和卢子俊一起来叫大家起床,说是老爷和夫人准备好了午饭,请大家一起用膳。

“午饭?!”大家听到邀请均是一惊,不想这一觉醒来,居然是午时了。大家赶紧洗漱完毕随慧儿一起去正堂拜见老爷夫人。

这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老爷和夫人端坐在主座上,两人均慈眉善目,一脸和气,见到他们到来都起身相迎,引他们入席。这老爷和夫人做了一辈子生意,能说会道,说得席上欢笑不断,其乐融融。

谈笑间,老爷突然问向杨念:“杨道长,不知你修道一生,可是为了成仙?”

杨念摇摇头道:“在下跟师妹从小在道观长大,修道也是顺其自然,并未想过要得道成仙。”

“哦,既然不想成仙,那日后可有其他打算?”

杨念想起这一路上所见所历,心中不觉悲痛,他豪言道:“但求手中长剑,荡尽天下诸邪,护百姓安生。”

“好理想,好抱负。”老爷拍案道,”只是单凭手中剑,只能除尽眼前的恶,要想安天下,便要做天下之主,团结天下的力量,才能保天下太平。”

夫人轻轻撞了一下老爷道:“老头子,言重了。”

这老爷被夫人一撞方知失言,抚须笑道:“跟杨道长聊得上头了,是老夫失言了!”

饭后,大家辞谢老爷夫人,一起出发前往城外女娲庙。城外杂草丛生,田地也多有荒芜,看来这年年乱战,两国均是民力不支。一直出城十余里,才到达女娲庙,这庙好像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一样,几近崩塌。

慧儿看出大家眼中的疑问,对着女娲庙说道:“这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从我记事起,就没听说有人来祭拜过,只是小时候一家出城郊游偶尔会路过此处。”

风月夕默默无言,踏入庙中,那庙内并不大,也就两丈见方的样子,中间的女娲像布满了蛛网,神情早已模糊不清,只剩下那人身蛇尾的外形还能证明其身份。

风月夕回过头,两眼中已含着泪水:“女娲娘娘不也是你们的神吗?为何你们都不祭拜她?”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最后慧儿轻声说道:“大概是姜子牙封神过后,天上神职已经明确了,女娲娘娘虽是上古大神,但并不负责人间琐事,所以大家都只祭拜自己有所求的神灵吧!”

“可女娲娘娘是大地之母啊,是因为她捏土造人才有的人族,因为她采石补天才免人族于灭绝,难道她不该永享人间烟火吗?”

风月夕情绪很是激动,大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风月夕的话就像刀一样,刺进大家的内心。

子流苏突然也很感慨:“世人求神拜佛皆出于私欲,只知索取却不懂感恩,所有的祭祀也不过是与神灵的交易,正是如此人心才造就了人间如今的惨乱,欲无止境,祸自随来。我虽无力修缮女娲庙,但愿与风姑娘一起打扫此处,还这庙宇一时的干净。”

杨念心里也颇有触动,他对卢子俊说道:“师兄,不如我们合力,找些木材,把这庙加固修缮一番,以敬神明!”

“我也正有此意。”

“我也正有此意啊!”董青丝也表示赞同。

慧儿走到风月夕身边说道:“我是柔弱女子,我就跟风姑娘一起打扫这里吧!”

那啸天也站到风月夕身边说道:“我要守着少主,省的有人占我少主便宜。”

“你......”子流苏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啸天给炖了,真是狗眼看人低。

大伙分头行动,一直忙到日落方才完成。修缮过后的女娲庙得到了加固,屋顶也覆盖了树枝,庙里面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依旧显得简陋,但擦拭过后的女娲像显现出了明显的笑容。大家一起跪拜行礼,献上水果贡品,行礼过后大家便站了起来,风月夕却依然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虔心祈祷着。

许久,风月夕依然还在祈祷着,女娲神像却依然毫无变化。泪水划过她那精致的脸庞,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痛人心扉。

“女娲娘娘,真的抛弃我们了吗?”

子流苏在一旁着急了很久,却又不敢打扰,见风月夕终于开口说话,他急忙蹲下身子,凑到跟前急切问道:“风姑娘,你怎么了?”

“女娲娘娘,她为什么不理我,我求了她好久,为什么她不理我......”

子流苏看着风月夕满是泪痕的脸,心中一阵绞痛,他安慰道:“此庙荒废多年,怕是这女娲娘娘像早就失去了通灵的作用了,我陪你去女娲山,你是女娲后人,女娲娘娘又怎么会不管你呢?”

“真的吗?”风月夕转过头看着子流苏,那模样,让子流苏真想紧紧抱住她。

“真的,性命担保!”子流苏重重地捶在自己的胸口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保证,或许是被眼前这妖精迷惑了心窍吧。

风月夕急不可耐要赶往女娲山了,杨念和董青丝看风月夕如此失落心中也不放心,打算再送她一程,大家返回慧儿家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启程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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