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街两行彩高悬,
行人徜徉银河天。
三五成群拱塔火,
寒风无力轻拂面。
锣鼓声声震天响,
金钗彩链玉女来。
抬首仰望上空处,
高跷晃悠人翩跹。
凤阳县城的元宵佳节月影灯影人影相互交辉,舞龙灯,踩高跷,扭秧歌,威风锣鼓声不绝于耳。
过了十五,就开始了走家串户的拜年讨赏。
特别是县城里的所有单位厂矿,只要是开门的地方,都要按照习俗接待拜年来客。
无论是敲锣鼓,还是舞龙灯,还是扭秧歌,一律要把赏给到他们才会高高兴兴而去。
大家认为这样才能在来年风调雨顺万事如意。
每年的这个时候就有人要动心思,特别是和企业长打交道的单位。
有职权的人也常常会在这上面打点小主意,以此谋点个人利益。
在地税局,任必长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心情就特别地兴奋,就像狗闻到肉味一样。
不过前几年的好时光都让高山给干扰了。
每当他向高山建议组织人马出去挣点外快的时候都被高山回绝。
高山不想因为此事影响到地税机关的声誉。
这常令任必长跌足怅叹倍感惋惜。
王爱国来了以后接连二年出去都尝到了不小的甜头,今年当然不能错失良机。
为此,专门购置回来一套最大的威风锣鼓,请来技师专门指导地税干部如何敲鼓如何打锣。
正月十六正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除了年老体弱的,所有男税收人员全部披挂上阵,一色的太平天国小兵打扮。
从企业调来两辆大卡车。
从县城到乡下,只要是开门的地方都要去。
每到之处敲锣打鼓闹声喧天。
当然,地税的讨赏可不比一般民间串户,少则几千多则要动万。
鼓捣得够不够震,锣敲的够不够响,耳朵说了算。
企业的赏金能不能让进户拿钱的地税领导满意,这须要地税领导说了算,说彻底还是带队任必长说了算。
企业当然不会在这点小钱上显得吝啬。
领导都亲自登门拜年了,这说明地税局领导的心里有你。
否则你就是拿上钱追到地税局都不会收。
话是那样说,实际也没有人追到地税局,如果真有追来的也没有不要之理。
地税局平时对企业多照顾些又何止省这点小钱,就当是融洽一下税企关系。
企业都这么想,出起钱来自然也都十二分地慷慨解囊。
收钱不是问题,参与的税务人员也可谓热情高涨。
去年每个人就最少分到2千多元钱,这还不算带队的局领导和参与向企业要钱的主管税务所所长暗自抽走的钱,也不算回到局里分给包括王爱国在内没有参与锣鼓队领导的大份子钱。
今年天不作美,就在下午他们到乡下企业挨家挨户拜年讨钱的时候竟然纷纷扬扬地下起了毛毛小雪。
在北国的冬天这种小雪在年后下是经常的事,不足为怪,也不会对交通带来多大的不便。
再说,他们来到的乡下不是一般的乡下,是遍布着煤矿的桦沟乡和黄玉乡,这可是一片肥肉,总不能因为几片毛毛小雪就鸣金收兵。
按一家一万元算,就是十几二十万元,何况有煤老板出手大方的说不定给个二万三万的也是有的。
带队领导任必长决定加快速度把全部煤矿跑完,这样的好事一年才有一次。
何况说不定情况变化明年就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初春的寒气依然咄咄逼人,卡车上面的锣鼓队员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没有一个人叫苦叫屈,没有一个人想打退堂鼓的,说实话,冷上一天就是一个月的工资,这个吸引力非常的诱人。
天又冷又阴,西北风在卡车上呼啸。
大卡车走开的时候,他们都蹲在上面的马槽里互相挤靠在一起。
到了企业的时候,伸出的手来都是僵硬的。
威风锣鼓尽管声音不减,协同的节奏却大打折扣,没有了那种应有的宏大气势。
等任必长从最后一家煤矿心满意足地提着装钱的提包走出来的时候,西北风刮得更加疯狂,大片大片的雪花不经意间甩在人们的脸上,针刺一样地疼。
不到下午六点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路上的雪白茫茫地铺了一层。
任必长刘有才他们乘坐的小娇车遇到上坡的时候打滑上不去,大车上的人还需下来帮着领导推车。
不过,再冷再费力都心甘情愿,热情一如既往地高涨。
好在只有两个大坡。
过了两个大坡就是直通县城的柏油马路。
任必长他们的小车在前头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想到把滑能力强的双轮大卡车在马路上为了躲避一个小拖拉机而马失前蹄,侧翻到了路边的河槽里。
幸亏正好有一棵大树把车别在了那儿,要不然大卡车翻个滚,车上的税务干部们要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致命之祸。
车上的所有人都被丢出了车外,连同两个人都抬不动的大鼓被摔得滚出了几十米远。
司机虽然无恙,但从他一拐一瘸从驾驶室爬出来的情形看也不是一点伤都没有。
他可能关心的并不在自己哪里疼痛,而是车上那二十几号人。
当大伙哼哼呀呀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有的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司机走过来一一地问询:“你们没事吧?你没事吧?都没事吧?”
大伙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心中的惊悸在脸上还没有消失。
突然有个年轻人朝司机大喊:“刘海为站不起来了!”接着又对着地上半躺着的雪人急促地问:“海为,我扶着你,看能不能站起来!”
刘海伟大声地嘶叫了一声:“啊呀!”接着又跌坐在地上。
“快,快打120,叫救护车!”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还有的人先给任必长他们打了电话。
他们坐着小车还没有回到县城。
不一会儿就折了回来。
这一出让他们原来美滋滋的心情未免来了个大逆转。
又过了一会儿,救护车鸣着警报声由远及近,大家赶紧七手八脚把刘海为抬上去。
王爱国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县医院。
又是拍片又是检查,刘海为被确定为轻度小腿骨骨折,需要住院打夹板上石膏复位治疗。
一晚上折腾下来,时间已经十一点多。
冯阳地税局领导们从医院出来相顾无言。
任必长他们这时才想起来还没有吃饭。
想来都后怕,如果路边没有那颗大树的话可能结果就不是这个样子。
刘海为的骨折只是不幸中之万幸。
任必长是带队出去的领导,他的责任不可推卸。
王爱国难辞其咎。没有他的点头,就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有的领导不由地对这件事都感到提心吊胆。
王爱国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多给刘海为点钱慰问一下,所有的医药费全由局里想办法。
这倒不是个问题,任必长会有很多办法。
关键是有必要开个职工大会,在大会上要要求职工对此事不要到处传扬,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这才是最重要的。
会上由王爱国亲自做了强调和安排,以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次出去挣回来的拜年钱先放着不发,这也是任必长的主意。
其意有二:一,暂时不发钱可以减少不好影响。二,也可以用此钱来应付想象不到的开支,比如医院的费用和不可预测的开支。
一场欢乐大拜年演变成了一场提心吊胆的闹剧。
大家满心分钱的希望随着一个意想不到的小插曲而变得渺茫。
甚至还有一些人满腹怨言忿忿不平。
刘有才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
他知道没给大家分钱是任必长的点子,就在一次人多的时候直截了当好不避讳地说出来:“大家辛辛苦苦挨饿受冻挣来的钱就应该给大伙发了,没理由这样扣着。”
虽听上去是替大伙抱打不平,但他的小九九只有他知道。
第一,按照往年的习惯当领导的都可以分到两份以上的份子钱。
其二,这笔钱一直由任必长保管着,又没有具体金额数字,再加上将来有开支到后来也要被任必长折腾完。
其他领导心里也都明白这回事,但谁也不愿意说穿。
刘有才是不甘寂寞的人,在无利可图的纪检岗位上占了很长日子,早就没有了外快,吃斋多时的他是不会忍气吞声不说的。
王爱国听了刘有才的话又担心下面职工得不到这份钱七嘴八舌到处乱说反而造大负面影响,就安排任必长还是把钱发给大家以求息事宁人。
当参与威风锣鼓队串户拜年的职工拿到份子钱的时候没有一个脸上满意的。
每个人领到1500元钱,参与的人不到50号职工,总共算下来还不上八万元钱。
真的是挨冷受冻的就挣到这点钱吗?
领导们具体是如何分配这笔钱的谁也不知道。
职工尽管觉得钱分得有失偏颇也都能想得开,给就比不给强,一天挣了1500元钱也合算。
看上去这场匪夷所思的大剧也该收场了,只等刘海为伤愈出院就算完完整整地画上了句号。
可是谁知道事情并不尽如人意,这件事让领导们忐忑不安了许多天。
好不容易才慢慢淡却下来,没想到一个让他们心惊肉跳的电话打进了王爱国的办公室,让王爱国的大脑迷茫和惆怅。
电话是郑小立打来的,口气温和却字字都带着钢刃:“王局长,我听说你们拜年挣下好多的钱?为了挣钱几乎把职工的命给搭上?你们也真够行的啊。”
王爱国倒吸了一口凉气,纸里面终究包不住火,郑小立副书记看来已经完全知道了,再刻意隐瞒毫无意义只能是掩耳盗铃。就赶紧解释道:“郑书记,正月天,职工们自发组织去给熟人拜个年闹个红火,没想到就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也是我们不好——”
郑小立冷笑了两声:“不好?你们哪里做得不好了?我记得地税局不是一向遵纪守法吗?一向是按国家规定办事的吗?这件事是不是市局也知道啊?”
“郑书记,这——”王爱国一时噎在那儿,不知所云。
“好了,王局长,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罢郑小立就挂断了电话。
王爱国手里的电话一直放在耳边,大脑一片茫然。
他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正好史建国走进来,看到王爱国好像正在打电话,就不声不响地坐在了沙发上。
过了好长时间也没见王爱国说一句话,故意咳嗽了一声。
王爱国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史建国,第一句话就是:“建国,出大事了!”
他的话把个史建国说得一愣,一时摸不着东南西北,莫名其妙地看着王爱国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王爱国沮丧地靠在椅子上一脸的懵逼和苦愁:“郑小立打来电话说起了拜年的事。”
史建国看着王爱国问:“他说什么了,翻车的事都知道了?”
王爱国无力地:“都知道了,拜年,要钱,出事,什么都知道了。”
史建国听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什么人会到处乱说!”
王爱国追悔莫及地:“本来就是纸里的火!悔不该当初不听你的话——太相信老任了。这下可怎么收场,也不知郑小立下一步会不会继续抓住不放,如果再发酵对大家都不利啊。我一直小心谨慎,弄不好会翻到此阴沟里。”
王爱国知道史建国和他一样不是本地人背景不深。
再加上高山的事史建国很为人忠诚,和别人不能说的话愿意和史建国沟通沟通。
史建国从内心也感到事态发展到了严重的地步。
按说并不是一件大事,依当地习俗过元宵到企业拜年的又不是地税局一家。
可偏偏就出了一茬意外事故,上面有人真正要做起文章来,确实够喝一壶的。
既然身为县委副书记的郑小立能把电话打到这里来就说明不会背后下手。
要按上次和高山记下的过激,他完全可以不打这个电话直接放在县里桌面上说,或者指使纪检部门调查,大可不必费这些手脚!
想到这里,史建国宽慰王爱国说:“王局,也许还没有你想的那样糟糕,或许郑小立是想给你提个醒,或者再深一点说也有可能让你领他点情分。”
王爱国已经惆怅至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已至此还有什么选择!”
史建国想了想:“事情具体是个啥情况现在还不能太悲观,我觉得我们还有挽回的余地。”
王爱国一听满眼透出希望的光,急问史建国:“什么余地?”
史建国毫不犹豫地说:“我觉得既然郑小立能给咱打来这个电话,他就不会立即对咱下手。是不是找个机会去主动和人家沟通一下,也许事情不会像想象的那么糟糕。”
“可是,我们和郑书记并不是十分地熟悉,不好说话啊。”王爱国发愁地说。
正在这个时候刘有才出场了。
他走进来第一眼就看着两个人的表情有异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不好直问,疑惑地坐在沙发上史建国的旁边。
史建国不加避讳地问刘有才:“老刘你和郑小立惯熟不惯熟?”
刘有才不解问:“是一季的高中同学,交往不是十分密切,怎么,找他有事?”
王爱国苦笑了一下把刚才的事和刘有才一说,刘有才显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这件事王局你又没有带队出去,即使承担责任也是次要的,大可不必那么紧张。没事。”
“可,这毕竟是地税局的事情,也不能都推到老任身上,当时大家都是一片好意,我并没有阻拦。唉,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现在的问题不是推卸责任的问题,而是要主动去和领导沟通的问题!”史建国看着刘有才说:“想来想去,在咱们局里也只有你能和郑小立说上话了,要不,你给王局带个路,以免出现尴尬场面。”
刘有才一听,虽然说和郑小立是同学平时就不是一路上的人,如郑小立不给面子反而无趣就顺口说:“我去倒不如另找个人去更好。”
“谁?”王爱国和史建国异口同声地问道。
“据我观察,公安局的副局长杨永智和郑小立非常要好。”刘有才此时并不是一味想推卸,也是想做到成功的几率大些。
“可,那杨永智现在趾高气昂,上次要求他们派人参与个体税收整顿的时候就被一口拒绝了。眼里揉不进人去怎么能说上话?”史建国摇头说。
顿时三个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刘有才突然爆出一句:“我知道冯清水和郑小立杨永智都是一个班里的同学,也许——”
“地位不一样,谁知道郑小立卖不卖冯清水的账?”史建国说。
王爱国没说话,想了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对史建国说:“建国你尽快抽个空和冯清水谈谈,看他怎么说!如果他能办了这事,这可是为咱局里立了一大功,我们也不能亏了他。”
“好的。”史建国站起来,“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和他谈一下。”说完迫不及待地向外走去。
刘有才见史建国出去,挨近王爱国安慰道:“王局不必要那么揪心,本来也不是你做的事,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即使有阻止不力的责任那也是事后才知道的,阻止已晚,一句话的事,何必那样纠结忧心!”
王爱国听着还是摇了摇头:“我是知情的,虽然没有亲自带队出去,可我毕竟是地税局的一把手,难辞其咎。”
“谁见你知情了?反正我是不知道!建国知道吗?”刘有才又说。
他内心早已对这二年任必长一手遮天飞扬跋扈的样子不服,盼不得这下子能把任必长打在马下。
“老任带队出去也是我同意了的,老任知道。”王爱国实事求是地说。
“你们说那话的时候有第三者在场吗?”刘有才就像福尔摩斯一样分析着问。
王爱国又摇摇头:“没有。可是我不能那样说呀。”
“还有什么能不能的,又没有录音录像,更没有第三人在场。你只说不知情,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他郑小立就是把纪检委调过来又有什么关系!”刘有才鼓动说。
王爱国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不能往老任身上推,他也是为了局里的职工好,想给职工谋点福利,谁知道——”
刘有才见王爱国死要面子活受罪,心中不免有种恨铁不成钢。
又坐了一会儿抽身走了出去,这种是非之地还是少呆的好。
冯清水当史建国把情况和他一说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他和郑小立是同班同学,没有说还有亲戚关系。
从心里觉得这么多年来和郑小立之间已经渐渐疏远,地位、家庭、追求既不是一个层次又不是一个方向,即使见了面彼此之间也没有了小时候那种哥弟的感情。
冯清水出身低微,混的也不怎么样,喜好清心寡欲,追求目标不高,基本上和郑小立没有共同语言。
当史建国提出想让他出面协助办理此事时没有拒绝,却明确告诉史建国已多年没有和郑小立来往,去说可以,是否能做成功心中实实没数。
史建国有了局长的口风,担心冯清水假意推脱,就直接承诺只要他能帮助王局渡过此次难关,下一步一定会提拔他上副科进实职。
冯清水答应下来。
升职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毕竟是地税局的事,是大家的事,即使升不了职也不好推脱,不好置之不管。
他点头答应去试试,和郑小立多年不接触,心中毕竟对此事觉着没底。
他不打算带什么钱礼,他觉得他和郑小立还有着一层亲戚之间的特殊关系,带厚礼去反而有种疏远的感觉。
王爱国他们觉得还是带点钱去比较合适,以示地税局对郑副书记的尊重和礼义,总比他空手去的把握性大。
最后还是决定让冯清水带三千元钱前去。
王爱国原先准备一块去,后来一想还是想让冯清水先去探探口风,随后他再去登门拜访更妥当些。
郑小立对地税局有成见这是毋庸置疑。
那天打电话来本意也是想趁此敲打一下他们,挽回点自己曾经丢失的面子。
是不是真要让此事继续发酵,在等着地税局的反应。
如果地税局主动认错向他低头,或许会网开一面,否则的话,也许下场会让他们更难堪。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地税局派来的特使竟然是冯清水!
既是表哥又是同学,这点面子不好驳。
尽管多年不见,郑小立在冯清水面前也没有摆谱,非常热情地招待了他。
这让冯清水的心里热乎乎的。
郑小立当即表示他不会再拿此事说话,让冯清水满满意意回去交差。
郑小立说什么也不让留钱。
冯清水是替人办事也不好再装回去,只能塞到徐艳丽的手里。
徐艳丽说了几句客气话也就勉强收起。
冯清水马到成功,几乎是顺水顺风,给王爱国带来了满心欢喜。
把一度笼罩在他头上的阴云一扫而光。
他不由地对冯清水另眼相看。
王爱国觉得冯清水给他办了件大事,决意不能失言,等待机会要回报冯清水,这是后话。
且说冯清水给他铺好了路。
过了几天,他独自走进了郑小立的办公室。
郑小立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
一场欢欢喜喜的大拜年让整个地税局焦虑了大半年。
随着夏天的到来才算逐渐被人们淡忘。
真是:
春明花簇锦,
人忧眼空濛,
心堵涣然开,
忽觉夏荫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