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杰本能感到今晚的事件和自己要追查的邪神之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他小心打开窗户,无声无息从二楼翻身下去,远远缀在这数百人的队伍之后,观察着事态发展。他展开“虚空暗影”能力,将身形和黑暗环境融合在一起,如果不是近在二三十步之内,即便有灵视能力者也无法发现。
贵族区与外界由两人多高的铁栅栏分隔,里面不时有警卫巡逻,入口处则有4个警卫站岗。那队人马刚刚靠近贵族区入口处,“汪汪汪”的警犬吠叫声就接连响起。
“退后、退后!你们要干什么?!”入口处的警卫大声呵斥,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新式燧发枪,但声音明显发颤。面对来势汹汹的数百人,显然高大沉重的铁栅栏大门和几杆步枪无法给他们任何底气。
没人答话,只有一个巨大的包裹被直接抛到了铁栅栏大门处,导火索“滋滋”燃烧着。
“火药包!”几个守卫一看顿时魂飞天外,拔腿就跑,同时拼命吹响警报哨子。
“轰”的巨响中,铁栅栏大门成了一堆扭曲断裂的废铁。那队人明白自此再无隐蔽可能,共同呐喊着向贵族区内最高大豪华的建筑冲去。
“老爷!老爷!”公爵府邸的男管家连滚带爬朝希尔伯特的卧室跑去,发疯一样猛拍卧室门,扯着喉咙大喊:“老爷,有叛乱分子杀过来了,有叛乱分子!”
片刻后,穿着猩红色真丝睡袍的希尔伯特打开了卧室门,气定神闲地看了管家一眼,呵斥道:“慌什么!我早就知道臭虫们要垂死挣扎,这些家伙平时藏头露尾难以找到,现在他们跳出来了正好一网打尽。我已经安排了大批警卫部队在周边埋伏,他们会在几分钟之内到达,彻底消灭这些下水道生物。”
这时公爵的私人幕僚长气喘吁吁一路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汗水,也不管管家等人在场,只管语带惊恐地说:“阁下,警卫部队拒绝执行任务!他们,他们说是得到了国王陛下亲自发出的密令,让他们原地驻守,不得离开营地!”
“什么!”希尔伯特脸色大变,沉默了几秒,咬牙切齿道:“哼,什么国王密令,他还不是那个女人的木偶!我没想到这个女人作为王后,居然敢支持暴徒发动政变!”
幕僚长闻言心中不由腹诽:“要不是你连科学技术协会都要连根拔起,把科学与技术之神打成邪神,怎么会和这曾经的盟友决裂到这种地步?!”但他嘴上当然不敢说,只是劝希尔伯特赶快撤离,说暴徒们再有十分钟可能就杀到府邸了,警卫们根本拦不住他们。
“哈哈哈哈!”希尔伯特仰天大笑,“逃跑?我堂堂一个公爵,王国首相,居然被几百个暴徒赶跑?再说,那个女人这是要借刀杀人,想致我于死地,我能跑到哪里?”他脸上忽然露出了凶戾表情,仿佛从优雅的贵族变成了丛林中的猛兽,冷冷道:“既然她已经扯下了面具,那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说完大步走向供奉着那尊诡异雕像的地下室。
关上地下室的门,希尔伯特跪拜在那如同人类残肢内脏聚合而成的雕像下,大声祈祷:“伟大的战神,您是灾祸的掌控者,死亡的播撒者,邪恶的凝聚者,我祈求您的注视和眷顾!”
诡异雕像波光流动,散发出了浓重的血液腥味。
“感谢您的注视!”希尔伯特看到神像有所回应,大感鼓舞,颤抖地从雕像下的暗盒里拿出了一卷羊皮纸,以供奉的姿势高举过头顶,继续祈祷:“这是您降下的圣卷,在此向您燃烧燔祭,祈求您的一丝投影。”说完便将那羊皮纸放在蜡烛上点燃。
羊皮纸被点燃后瞬间燃烧干净,没有留下一点灰烬,燃烧时的红色光芒也被诡异雕像全部吸收了进去。那雕像内部有什么东西开始蠕动起来,仿佛在孕育着什么,即将破壳而出!
“哈哈哈,伟大的战神已经接受了圣卷的供奉,即将降下投影!祂降临后会杀死所有的叛乱者,杀死国王那个蠢货和王后那个异教徒!虽然至此之后王国将永陷刀兵之灾,但这都值得!”希尔伯特闻着雕像散发出的血腥味道,耳边响起了虚幻的嘶吼声,仿佛亘古至今死于战争的人类惨叫汇集在了一起,他觉得这声音如同仙乐般动听优美,忍不住癫狂地手舞足蹈。
过了半晌,却没有任何异像发生,反而是雕像内部的蠕动逐渐微弱了下来,慢慢不动了。
“这,这,为什么?!”希尔伯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咣当!”,密室大门被炸开了。门外站着杀气腾腾的“叛乱分子们”。在身穿大氅的领头者旁边,站着公爵的幕僚长,他正点头哈腰地对“叛乱分子”头目介绍着:“这就是公爵的地下室,这里藏着不知什么惊天秘密,他连我都瞒着……”
希尔伯特感到浑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他发狂般冲向幕僚长,恨不得生生拧断这无耻叛徒的脖子。
“噗嗤!”身穿大氅者抢先一步跳入地下室,一刀穿透了希尔伯特的胸膛。那把刀造型怪异,血槽极深,仿佛专门为放血设计。
希尔伯特软软倒在了地上,血液不断流出,染红了地下室的大半个地面。
身穿大氅者俯身下来,对着希尔伯特耳朵低声说道:“你这篡逆小人,你以为你从王宫里偷出战神圣卷,用一千战士的遗体铸成战神真体雕像,国王陛下不知道吗?你以为向战神献祭50万条性命,希望借此祈求取代陛下的神谕,陛下不知道吗?!”
那人忽然抬手抽了希尔伯特一耳光,继续说:“陛下什么都知道,而你则一无所知。你不知道召唤战神投影,需要拥有王室血脉者的性命作为献祭品,而到头来这个献祭品恰恰是你自己。既然所有的脏活你都替陛下干完了,陛下让我转达他对你的谢意。”
希尔伯特的血或许已经流干净,他脸色苍白如纸,两眼呆呆瞪着天花板,如同集市里的死鱼,腿猛烈一蹬,再不动了。
“泰温,既然已经杀了这混蛋,你还絮絮叨叨说什么?”地下室门外其他几个“叛乱头目”朝里张望着,有些不解。
就在此时,那诡异雕像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发出了“咔咔”的响声,仿佛马上要碎裂开的蛋壳,里面孕育的未知存在即将降生!
已趁乱尾随至公爵府邸外的阿尔杰忽然感到一种特殊的压抑感,这让他回想起了手摸战神勋章时的感觉,回想起了目睹无数生命在战场死去,化成血河被献祭时的感觉,但这次要比那两次都强烈千万倍。
而驻守在贵族区不远处,按照国王密令就地防卫不得移动的克莱,双眼忽然发红,产生了难以遏制的杀戮欲望,就像饿狼看到了血肉。他顾不得什么国王密令,发狂般抽出武器,向公爵府邸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