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好房门,热水氤氲中,我又悄悄的把自己的脸往原身恢复了一点。身材也恢复了些。
她应该还能认得出是我,但是也定会觉得似乎又变好看了一些。
当然,离着我的原身还留着不少余地。我怕我惊人的美貌和身姿吓着她。
洗好擦干净,我将她号称肥大的衣服试了试,结果却如紧身衣一般,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上衣也就罢了,短裤是实在穿不出去。
其实我完全可以用仙法幻化出几件睡衣出来。但是我不想。
我大概内心更倾向于这种可以制造暧昧气氛的机会。
虽然美色不一定能俘获她的芳心,但肯定会增加成功的砝码。
我把头发吹了个七成干,也不梳理太板正,微微凌乱着,这是最撩人的姿态。
我唯一愿意做的,就是把上衣和短裤稍微弄得宽松了一点。不至于太尴尬,但又十分凸显身材。
看着镜子里的我身材高大却又不失修长,清瘦却又不失健壮,眉目清长,眼眸清亮,皮肤白皙却又不失英气。当真算得上上之色。
只可惜原身隐去了些,妖娆媚色全无。
罢了,总有一天会让她见识到仙狐的天人之貌。
然后我便直接拿着装待洗衣服的筐子,出来了。
听见门吱呀一声,她下意识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她大概是只想看一眼的。但是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目光停在了我身上,已经有上百眼的时间了。
我反正脸皮厚,迎着她的目光就走了过来。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饰着把目光转向电视屏幕。
但是红云已经从脸一直笼罩到她的脖颈上。
我故意装作不知,低头打量着身上的衣服笑道:“你的衣服我穿着竟然还挺合身。”
她轻咳了一声,却不敢再直视我:“那可能是我太胖了吧。”
“不是,是我太瘦了,我应该去健身房锻炼一下。”我虚伪的暗自得意着走向了阳台,打开水管开始洗衣服。
她喊了我一声:“那个,外衣可以直接用洗衣机,然后再烘干就好。需要我帮忙的话叫我。”
“好。谢谢。”我将外衣放到洗衣机里洗着,又将内衣手洗好晾在衣架上。
旁边还有她没来得及收的衣服,和我的并列一起。我看着这景象,觉得自己已经占领了这片原本属于她的领地。
洗衣机的衣服还没洗好,她拿了一件毛毯过来给我:“先披上,这边有风,别着了凉。”
我不知道她是真心关爱,还是怕我此刻过于撩人。
不过身材既然展示过了,我便把毛毯严严的裹住了身子。
她却忽然离开了:“我也去洗澡,你早些休息吧。电视你还看吗?”
“不看了。明天叫你起来吃早餐。”
“那辛苦你了。”
她关上了卫生间的门,一会儿便传来哗哗的水声。
为了不胡思乱想,我便找了纸笔,开始随意画些什么。
可画着画着,还是画成了柳逢春。
那年,我在勾栏瓦肆流连,学了些情情爱爱的肉麻句子。
彼时我还没有参加科举,但心里一直记恨柳逢春丢我菜叶子的事。便决定拿她一试。
若她当真会爱上我,我就狠狠地将她抛弃,让她知道嘲笑我是多么严重的事。
我不得不承认,那时候我确实有些小气。
我找了一个月夜,爬墙到她家窥探,恰好她从花影里穿过,要往亭中去赏月。
我趁着她的侍女离开去端茶点的档口,低声吟道:“隔墙花影动,疑似玉人来。逢春小娘子生的这般姿容绝代,让小生一见相思,几欲死也。不知今夜能否再见玉容?”
她听得我说的这般露骨 ,呸了一声:“谁家登徒子,再不走我要叫人来了!”
“别叫别叫,是我,那日你丢了我几片菜叶子,小娘子还记得吗?”
她听得是我,便站起身来往墙边走了几步:“记得又如何?你要做甚?”
“不做甚,只想吟首诗给小娘子听。”
“夜间不便,请回吧!”
我不依不饶,自顾自吟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我还没念完,便听得侍女取了茶点回来,我忙从墙上跳了下来。
里面有轻笑的声音,我拍了拍身上的土,想着今夜有几个好句子还没发挥,决定明日再去。
第二日月色不妙,但我依旧爬墙而上,她竟然还是一人在亭中。我立即将昨天未念完的“凤求凰”接着念了起来:“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我念完了,她却她仿若不闻,我便只能把备用的句子拿出来:“谁解此中滋味苦,一寸相思一寸灰…愿得彻夜燃红烛,与卿同卧轻纱帐…”
“行了行了,君子不处身险地,快回去吧!”
她站起身来,径直离开了。我搞个无趣,只能第三次再去。
谁知这一去风雨无阻,我竟然坚持了足足三十日,搜肠刮肚的把能用的有关相思情爱的句子都念了个遍,竟然每天都没有重复的。
我以为我在调戏她,其实我心里憋着一股劲,就是要向她证明,我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
一个月后她依旧没有回应我,只是问了一句:“你打算念到什么时候?墙头都快让你磨平了。”
我有些泄气:“明天不来了,我要准备去参加科考。”
回忆着往事,我手里的笔描绘出她那日在墙下花影里含嗔带笑的样子。
她死后我才知道,她那时是每日故意遣走侍女,在亭下等着我来。
“吱呀,”卫生间的门又开了,她穿着颇保守的睡袍出来,长发散下及腰。见我还没有睡,过来看了一眼。
“这是,你母亲?”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问:“你相信轮回转世吗?”
她摇了摇头:“不信。况且就算转世又能如何?若不记得前世,那没有任何意义。”
“为何没有意义?”
“如果记忆逝去了,那这个人也便就彻底的消失了,再转世之后也不再是她。你说有什么意义呢?”
“不再是她?”
“不是她 ,不是任何人。只是她自己。”
“可如果她们长的一模一样呢?”
“外表只是个皮囊,孪生子也一模一样,你能说他们是一个人吗?”
“不能。”
“那就是了。”
如果她只是她。他也只是他。
那我的执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爱过柳逢春,她死了。又爱上徐景行,他也死了。
如果我再爱上这个张路,那只不过是又爱上了一个新人而已。
我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