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屋内,花酿酒缓缓的睁开了眼,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中胀胀的,似乎多了一些记忆闪过。但她来不及细想,赶快起身,对正担忧地看着她的霜寒说道:“女丑姐妹呢?”
“原来……她们是女丑。女平已恢复了前世记忆,此时,应当正在进行她复仇计划的最后一步。”
“什么?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我说过,我只在乎你一人,旁人与我又有何干系!”他的眸中冰冷决绝,花酿酒突然觉得这一刻的他有些陌生。
“你!”花酿酒气冲冲的跑出了屋外,只见村中心已是大火漫天,村民的哀嚎、尖叫,一股脑的传进了她的耳朵。
“倪杨!不好了,村长他们都已经在大火里面了!”王天霸大喊着跑了过来。
“俺……俺们就在祠堂守着,可是俺们啥也没看见啊!突然这火就烧起来了!”吴良一脸困惑地说道。
“女安呢?”
“俺们也没见她出来啊!难道……”
坏了!“快去祠堂!快去救她!”
众人慌忙赶到祠堂,此时大火还未蔓延开来,他们赶紧将女安从暗道中救了出来,女安却不愿走:“女平呢?你们可有看见她!”
花酿酒拉住她,就往外冲:“你如果想活着见到她,就先和我们离开这里,我会去找她。”
女安只得顺从的跟着花酿酒一行人冲出了祠堂。此时,烈阳天,大风忽起,卷起一条火龙,向四周肆虐而去。
花酿酒将众人带到了村外,便转身要去救女平。
“别去了!”陶媛媛拉住了她:“任务已经完成,可以离开了!”
花酿酒甩开了她的手,往村子跑去。
“哎!哎呀大兄弟,你快去拦着她呀!”天霸说道。
夜霜寒看着花酿酒的背影,神情复杂,身上的寒意却是越来越浓。但他终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花酿酒一路快跑,来到了祠堂后面的山上。果然,在山顶,她看见了女平。
“你看,这幅景象,是不是很美。”女平没有回头,径自说着:“我想见这一幕,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久到都忘了时间。”
“我复活的目的,便只是为了这一刻。以暴制暴,以杀止杀,哈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昔日的神明,已变成了拉人入地狱的恶魔。
“只有那个傻子,总是天真的要舍己救人,活的像个菩萨似的。我偏不让她当这好人。”她自己也不知道,本想着,是让她姐姐也好好尝一尝她所经历的、烈日灼心般的痛苦。可真要下手时,却又还是舍不得。她扶上了自己的心口:这里明明已经没有心了,为什么还会不舍……
“那你,知道为什么你姐姐、你阿娘会选择牺牲自己,来拯救他人吗?”花酿酒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有些心痛的说道:“因为他们真正要保护的人,是你!”
“上一世,你姐姐如果不封印那十巫,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也许就是你。”
“这一世,如果不是为了继续保护你,你姐姐早就在你阿娘献祭的那一天选择去死了!”
“你以为你姐姐所遭受的,就比你好受一些吗?错了,她与你一样,都在黑暗中无法逃脱,但她选择了相信光明,而你,选择了相信黑暗。”花酿酒召唤出了栀子花玉,用手结印。白光乍现,女安的记忆顷刻间出现在了女平的脑海中。
起初,女平以为自己的眼睛瞎了,所以四周一片黑暗。
但隐约间,她又发现,自己是能看见微弱的光亮的。她日复一日的在黑暗中长眠,又似乎能听到有人在说:“女丑大人真是太伟大了。”“希望女丑大人能快些恢复神力。”“希望十巫都下地狱去,这样,女丑大人就能解脱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见有人问她:“你想离开这里吗?”
“我……只想再见到阿妹……”
“我可以帮你。但我需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好。”
“你不问是什么?”
“能再见到阿妹,是我此生唯一的执念。其余的,对我来说,已不再重要。”
“我要你的心脏。作为交换,我会给你一次再见到她的机会。你会在下一世再与她相见。只是没了这心……我会用你的执念幻化成你的心。”
女平突然意识到:原来阿姐的心中,装的一直,都只是我一人罢了……
后来,女平看见了她这一世在祠堂中所经历的一切:遭受祭祀的酷刑,承受“狩猎”的黑暗,没晚夜不能寐,以泪洗面,只为了能保护她这个无能的妹妹。
女平的眼泪不知不觉已染湿了衣裳。她捂住了脸,泣不成声。
“去找你阿姐吧,女平。”花酿酒上前蹲下,用手摸了摸她的背:“过去之事已无法改变。但是你们的未来,却可以。”
女平捂着脸,说道:“来世,我希望……能和她一同生在太平天下,当一对普普通通的姐妹,有一个安安稳稳、无忧无虑的人生……”
渐渐地,女平的身影越来越淡:“我的执念,已经没了。没了心的人,又怎能留在这世上。”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解脱般的微笑:“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们姐妹二人。我们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费力的抬起手,将指尖点在了花酿酒的眉心:“唯愿你一生顺遂,听从你心,爱你所爱;所得皆所期,所失亦无碍。”
“不---”村口的女安似乎心有所感,她猛然抬头,倏地摘下了眼上围着的红布看向了那座小山。此时正值中午,烈日当头,火蛇肆虐,她的眼球瞬间被灼伤,眼中留下了两行血水。
这原本是祭祀中的一步,当女巫眼中的血水留下之后,就会与身上的硫磺、蜈蚣血和秘药其反应,将女巫活活烧死,以达到献祭的目的。不幸中的万幸,是女平将硫磺与秘药拿走,化作了村中大火中的一部分。
女安眼前一片猩红,她跑了两步便摔倒在了地上:“不要!阿妹!我今生好不容易再与你相遇,我好不容易才想起你……”
“阿姐……”女平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她看向村口说道:“上一世,是我去寻你。这一世,我先走一步。”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却又消失不见:“下一世,你一定要来寻我啊……我……还想与你在一起……”
“不!!!”
女平的身体彻底消散不见,她的身体化作了星星点点的光,慢慢的越过火光,来到了女安的身边。女安似有所感,双手捧住那点点微弱的光芒,靠近了自己的脸庞,泣不成声。
花酿酒站在山顶,看着这一幕,心中不是滋味。刹那间,她似乎看见了眼前鲜红的大火变成了开满了彼岸花的河岸,而夜霜寒跪倒在地,对着血黄色的河水放声大哭,两处的情景重叠,她有些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她抱着自己如刀钻一般疼的头跪在了地上:“不……我不要忘了你!不!呜……我受不了了,够了,够了……我不要你爱上别人……我不要你离开我!呜呜……”
夜霜寒看见花酿酒陷入了记忆交织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心痛的上前抱住了她:“傻瓜,我怎么会让你忘了我,又怎会离开你去爱上别人。我一直都在啊……”
花酿酒用力的抱住了他,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霜寒,我好冷……忘川河水,冷的刺骨……我看见你了,我看见你在岸上、在桥上……可我碰不到你!你也不认得我了……我太累了……我就想……就这样……睡着,在有你的梦中睡着,再也不要醒来……”眼泪如洪水一般淌了出来。
“小酒,小酒!”
花酿酒的意识突然一片黑暗,就像一个世界的灯全部熄灭。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又似乎那只是一种错觉。
而其余几名玩家,见已将女安成功救出,便向系统交了任务,离开了这一世界。
女安看着山顶的一对有情人,心中感同深受:“阿妹,他们救了我们,我们也帮一帮他们,好吗?”风轻轻吹过她的青衫,依恋的纠缠着她的发梢。女安踏着风,走进了村子。村中一片寂静,唯见一片火光。火光自动向两边退去,为她让出了一条路。她径直走向了山顶,来到了他们的身旁。
“吾,乃女丑,众巫之首,巫家神女。吾本该随着十巫的封印一同消散在这人间,却因一丝执念而来到了此世间。”她看着夜霜寒,眸中盛满了苦笑:“你与我一样,心中都只装着一人。如今,我已不愿再独活在这世上,所以,我愿将我毕生之力都转赠于她。”女丑,蹲下了身子,将手附在了她的眉间:“这是阿妹的祝福,也会是我的救赎……”
随着通身信仰之力与巫族神力的流逝,女丑一头如墨的长发,渐渐变成如雪般的颜色,她的身影渐渐模糊:“唯愿你,一生顺遂。听从你心,爱你所爱;所得皆所期,所失亦无碍。”
话音落罢,她的身影终究消散在了这天地间,随着风飞向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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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大荒东经记载:海内有两人,名曰女丑。女丑有大蟹。有人衣青,以袂蔽面,名曰女丑之尸。
《山海经》海外西经记载: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障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