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会议在赵护士长惊世骇俗的结论中不了了之，的确，赵护士长抛出来的话题已经让大家无法在讨论下去，按照王副院长的提议，赵护士长应该被立即送到精神病院或者警察局关押起来。
但是，会计科的人倒是很感激赵护士长，毕竟这样的结论再荒谬，却能洗刷自己最大的嫌疑。最后院领导一致决定，由院保卫科组织好材料，向市公安局报案。
赵局长得知李兵离奇死亡的消息是凌晨2点左右，这让赵局长一夜未曾合眼，还有一年就退休的赵局可谓是戎马一生，身经百战，难道在这最后的一年中要经历职业生涯中最严峻的考验么？自己最得力的两个干将，一个是自己有意退休前大力提拔的刑侦队长、干儿子马明；另一个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后起之秀李兵，就这样失踪的失踪，牺牲的牺牲，这让赵局内心着实难以接受。
天还没亮赵局便坐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桌上摆着爱女和马明的合影，多么般配的一对啊。赵局原本打算自己退休以后再安排他们的婚礼，多少可以避开宗亲提拔的嫌疑，但却万没想到，还有一年的时间，照片中的乘龙快婿就这样离奇地失踪了。这个消息还没有通知远在加拿大留学的女儿，又该怎么告诉她呢？
黎明时分的警局一片宁静，敲门声显得格外突兀。
“进来吧。”赵局的声音中明显带有一丝憔悴。
大门开处，鱼贯走入三人，为首一人五十出头，一脸严肃，肩上的二颗银星铮铮闪亮。身后两人在四十左右，都是一颗银星的肩章。
赵局起身来到茶几旁边招呼三人落座，然后亲自为三人泡茶。年轻的一人忙抢着接过赵局手中的暖瓶，却被赵局笑着拒绝了。
“连夜召集你们来，你们一定都很纳闷吧！”招呼完三人，赵局取过自己的茶杯，坐到沙发上。“局里面最近出了些怪事，我一开始没有想到事态会如此复杂，现在能让我信任的就只有你们三个了。”
二颗银星首先开口，“赵局，我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老部下了，想当年你我一同出生入死，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赵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贾，明年我就退休了，这局长的位置非你莫属啊，我是不想在你我交接之前出什么岔子啊！”
贾副局长点了点头，说道：“你是说马明的事情么？”
赵局缓缓点头，道：“李兵也出事了！”
两名年轻一点的警官进屋后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听闻赵局的话都是一惊，个子略高一些的问道：“日本那边有消息了？”
赵局喝了一口茶，叹气道：“两个小时前，仙台领事馆的司徒领事给我电话，李兵的尸体明天会运回国。”
众人听到李兵竟然牺牲都大为吃惊，还是个子高一些的年轻警官说道：“李兵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干警，也是继马明之后队里涌现出的最年轻有为的警员，虽然年纪轻轻，却一向行事老练，怎么才去日本两天就……到底发生什么了？”声音已是颇为激动。
贾副局长安慰道：“林处，你先别激动，听赵局把话说完。”
赵局长看了一眼老贾，贾局却只是低着头并不看他，脸上依旧一副淡定的表情。
赵局从怀里掏出一盒中华烟，叼到嘴里一棵然后递给大家，个子稍矮的警官立即起身要给赵局点烟，赵局挥了挥手，自己点燃香烟，深吸了两口，说道：“具体情况我也还不清楚，昨晚2点，司徒领事给我电话，向我说了李兵牺牲的消息。本来他们约定一起晚餐，可是司徒领事去酒店接李兵和王雷时却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酒店。司徒领事便给王雷打电话，得知二人发现了什么线索，立即便前去与他们回合。没想到当司徒赶到的时候，李兵已经离奇死亡了。”
赵局吸了口烟，又对林翔说道：“小林，我知道李兵是你一手栽培起来的后起之秀，这两年和马明搭档也破了不少大案要案，我退休后你们大家的岗位都要调整，这刑侦队长的位置本来非他莫属，怎成想不到一周，马明和李兵接二连三的出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你们也发表一下各自的看法吧。”
林翔看了看贾局和身边的周强，说道：“马明失踪的事情现在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连省厅都被惊动了，由于马明的佩枪至今还未曾找到，省厅很快便会派人来调查。李兵此次去日本调查是我申请的，原本是想赶在省厅的人之前找到他，也是为了保住我们局的名誉，小李出发之前我曾千叮万嘱不要擅自行动，有什么线索要及时与您和我汇报，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赵局挥了挥手，说道：“咱们关起门来，就不要说这些场面话了，今天上午省厅的工作组就会到局里，我之所以把你们半夜找来，就是要和你们统一一下意见。这个案子无论如何要尽早查个水落石出，我总感觉有一股势力一直在背后操纵，但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会是谁。这几年我们励精图治，端掉了省里不少点子，自然也结了些仇家，但是这帮家伙还不至于能兴起这么大的风浪，我是担心这里面可能有我们不能掌控的势力。”
贾副局长点头道：“李兵这回去日本是很机密的，知道的人很少，对方这么快就能下手，难道我们内部有鬼？”
赵局不置可否，说道：“仁爱医院的谭院长和我是老同学，他死之前曾经给我打过电话，提到他们院里最近出的怪事，好像都和一名叫张林的医生有关。我一开始也没太重视，只是交待马明多上点心而已，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简单啊。”
一直少言寡语的周强突然插口说道：“马明失踪之前曾审问过爱昌精神病院的张主任，我看过审问的录像，这个张浩到不像是在说谎，只是他所说的关于张林的事情的确有些匪夷所思，还有就是他一口咬定事发当天下午有警察去看过张林，可是经调查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现在张浩已经疯了，张林也失踪了，马明也失踪了，我们也查过张林失踪那天的监控录像，录像带也被神秘的抹去了，昨天仁爱医院保卫科又来报案说他们院里收到的医药费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冥币，而这笔钱正是张林弟弟杨旭的医药费……这一切都太巧合了！赵局，贾局，林处，我们都是党员，都是无神论者，但是，你们不觉得这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么？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这个案子不是人为的，而是……”
贾局打断了他的话，略带批评的语气说道：“小周，我们都是搞刑侦工作的，说话要讲证据！”
赵局又挥了挥手，说道：“老贾，周强的话虽然唐突，却也是事实，这个案子我们不能用常规程序来办了。”
“老赵，可是……”贾局还想说什么，却被赵局拦住。
只听赵局说道：“今天把你们找来，所说的一切你们都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你们的家人。我们面对的敌人可能真的超出了我们想象的范围，你们也要把思路放得更开一些，当然这些都要在底下来运作。”
林翔点头道：“周副处长的话提醒了我，其实我们一直忽略了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我想我们应该先从张林那找突破口，我想申请搜查张林的住所。”
周强道：“我同意林处的意见，也许能在那里找到什么线索。”
赵局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贾局，贾局忙道：“既然大家的意见一样，那我也没什么意见，这件事情就按赵局的指示办吧！”
赵局点头道：“刑侦大队损失了两名队长，二队和三队的小子们还都年轻，这样吧，老贾，事到如今只能你亲自出马了，你和小林还有小周带着一队的警员组成特别小组，立即展开调查。你们这组调查任务一定要秘密进行，不要向媒体和外界透露，随时向我汇报，这次一定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贾局、林翔和周强起身道：“是！”
赵护士长虽然看不惯院里这些领导的官僚作风，但是出了这样的怪事，也令她深感不安。天一亮，她便拨通了常曼的电话，电话意想不到的很快便接通了，这多少有些出乎赵护士长的意料。
简单地寒暄几句，常曼便挂断了电话，赵护士长的确没有理由将院里面发生的怪事怪在常曼的头上，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么？那天在谭院长葬礼上看到的人在脑海中的印象越来越清晰了，那一定是张林没错，张林什么时候从爱昌医院出来的呢？为什么不回医院呢？
赵护士长又拨通了爱昌医院的总机，这回得到的信息却令她感到了震惊，张林失踪了？就在谭院长追悼会那天！负责治疗张林的张主任疯了！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赵护士长越想越觉得不对，又拨通了常曼的手机，依旧是常曼的声音。“常曼，你好，我是赵兰，我们中午能见个面么？还有你男朋友。”
“有什么事么？赵护士长。”常曼的语气很平静。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杨旭关于张林的事情，你们方便么？”赵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哦，杨旭已经回美国了。”常曼淡淡地道。
“是么？”赵兰有些意外。“那我们能见个面么？”
电话那边一阵短暂的沉默，似乎常曼正在考虑，片刻，常曼说道：“好吧，中午12点，我们在医院旁边的麦当劳见面吧。”
11点40，赵兰便来到麦当劳等常曼，天气依旧炎热，已经一个月没有下雨了，整个城市就像一个大火炉一样让人烦躁。12点整，一名年轻的女孩走进麦当劳，四下张望了一下，便径直来到赵兰的座位前，对赵兰笑了笑道：“赵护士长，您早来了？”
赵兰正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忙回过神来，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略带诧异地问道：“您是在和我说话么？”
女孩在赵兰对面坐下，大大地眼睛特别好看，说道：“赵姐，您不认识我了？我是常曼啊！”
赵兰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一般，眼前这个女孩年龄虽和常曼相仿，但却绝对不是自己见到过的那个常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