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殿中,宣夜门人齐聚一堂,掌门柳迎风双手负背立于法坛之下,谢苕溪与各位高功长老列于两旁。柳迎风神情凝重,各位长老也面带忧愁,虽然还未说明事由,但整场的气氛已经告诉了众位弟子,这将是他们入门以来遇到最大的挑战!
柳迎风甩了一下长袖,右手执于胸前,朗声道:“诸位宣夜门人,天下战乱已久,如今又妖孽陡增,我宣夜道门所在之处竟也频繁有妖孽作祟。方才昆仑派弟子造访,才知天下九州,均有妖孽横行。如今众修仙门派,均派出精英弟子下山除妖安民,我等能于乱世之中隐于山林修道,实乃上天垂怜,可正邪不两立,人妖岂共存,我宣夜派自然也要上承天命,除妖卫道!”
柳迎风说完,目光在众弟子之间巡游,大家都明白,掌门是在考虑人选。众弟子中,下过山的人极少,遇过妖怪的人更少,大家学道多年,也想一试所学如何,个个斗志昂扬,恨不得立马就下山除妖。
“潘临风、秦焕彪、徐瑜、孟玉蝶、卢子俊、张林欢、宋子卿。”柳迎风每念出一个名字,该弟子均会兴奋地站出来回答道“弟子在”。董青丝没有被点到名,心里很失落,练了这么多年的雷电之术,难道只能劈劈石头了吗?
“师兄,把杨念与青丝也派出去吧,他们的实力在年轻一辈的弟子中,当属翘楚!”
谢苕溪轻轻插了一句,柳迎风有点意外的看着她。他当然知道这两人的实力,只是此行非常危险,杨念与董青丝毕竟是师妹一手带大的,本来还以为她会舍不得他们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却没想到自己当真一点也不了解她。确认过眼神,柳迎风看出她眼里的担忧,也读出她眼里的肯定。他长袖一挥,朗声道:“杨念、董青丝!”
“弟子在!”杨念与董青丝兴奋的站了出来朝掌门行礼,还不忘给师傅一个感激的微笑!
柳迎风看到大家都无所畏惧的神情,心中又喜又忧。他转身向玉皇大帝的法相敬香三柱,行三跪九叩之礼:“弟子叩拜玉皇大天尊,现人间妖孽横行,我宣夜弟子将下山除妖卫道,请天尊佑我宣夜弟子,平安归来!”众弟子齐下跪行三跪九叩之礼,向玉皇大天尊祷告。
柳迎风祷告完,转身面向众弟子道:“此次下山,你们自行结伴,不可逞个人孤勇,若遇到厉害的妖怪,立刻飞书回来请援,不可意气用事!”
九位被选中的弟子齐声大呼:“弟子谨遵掌门法旨!”
丑时,很多房间依然还透着灯光,大门口有了弟子彻夜守护,派内也有巡逻弟子四处查看。杨念与董青丝轻轻敲了敲谢苕溪的房门,也没等答应,董青丝便推门进去了。谢苕溪坐在烛灯前缝补衣服,也不抬头,只说道:“下了山,你们可不能再这样无礼。”
董青丝嘟着嘴撒着娇蹭到谢苕溪的身边:“师傅,你好狠心,就这样把我和师兄赶下山去打妖怪了!”
谢苕溪抬起头,指了一下她的额头说:“还贫嘴,不就是你们自己想去!”
董青丝一把抱住谢苕溪撒娇道:“师傅就是懂我们!”
杨念走上前,翻着桌子上的衣服问道:“师傅,你给我们缝这么多衣服干嘛啊!”
“以后你们跟妖怪打斗难免会弄坏衣服,我也没银子给你们做盘缠,就多送你们几套衣服吧!”
谢苕溪想推开董青丝,董青丝却抱得更紧了:“师傅,我们舍不得你!”
谢苕溪愣了一下,说道:“不要说这样的话,感觉跟生离死别一样,记住你们掌门说的,遇到厉害的妖怪就飞书求援,不要逞强!”
杨念放下手中的衣服,对谢苕溪说:“师傅,福祸有天命,生死有轮回,如果我们真有意外,切莫太过悲伤,若有缘分,来世我们还想做你的徒弟!”
谢苕溪叹了口气:“我修道多年,却一直做不到忘情至公。当初掌门就是嫌我烦他,才故意把你们交给我照顾的,如今,你们就是我的牵挂。我这一辈子不求得道成仙,但求上天保佑你们平安回来。”
谢苕溪一番话,说的董青丝眼泪都下来了,她轻轻帮青丝擦拭眼角的泪痕,说道:“你性子倔强,就跟我一模一样,好在杨念跟为师不一样,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杨念听的满脸通红,赶紧打岔:“师傅放心,我肯定照顾好师妹!”
谢苕溪起身把缝好的衣服交到他们手里,眼神里尽是温柔:“想清楚你们要的是什么,不是每一个道士修道都是为了成仙的。明日还要早起,快去休息吧!”
杨念与董青丝拜别师傅,退了出来。董青丝看着天上的月亮说:“我们下了山师傅一定很孤单吧,哎,掌门真是不解风情。”董青丝双手合十,“月老仙翁,你就帮忙牵牵红线吧,求你啦!”
杨念在一旁一脸的嫌弃:“喂,月老他不住月宫的,那里面住的是嫦娥仙子,她自己还单身呢!”
董青丝一脚就踢了过去:“哼,要你管!”
第二天一早,大家向众神敬香行礼便拜别掌门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大家自行分了两组,却把杨念和董青丝晾在一旁。董青丝不高兴了:“你们是当我俩不存在吗?”
卢子俊笑着说:“非也、非也,主要是你俩太亲近了,谁跟你俩一组,那还真跟不存在一样,干脆你们就两个一组算了”
董青丝双手一叉腰:“哼,两个一组就两个一组,我跟师兄肯定是抓妖怪最多的!”
大家被董青丝逗得哈哈大笑,潘临风对董青丝拱手道:“青丝师妹好气魄,这样吧,你们人少,眼前的路,你们先挑!”
董青丝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师兄,我们走!”杨念一脸无奈,只好摇摇头跟着青丝走上了一条羊肠小路。
路上,杨念忍不住问道:“我说师妹,你为什么选这条路啊!”
“为什么?我不知道啊?”
“叫你平时多看点书你就不听,大道通城,小道通村,我们今晚连客栈都找不到啦!”
董青丝恍然大悟,可面子还是要挂住啊,她“哼”了一声:“那…那我们钱不多嘛,就随便找棵树过夜就好了啊,再说,这荒郊野外,最多妖怪啦。”
杨念被她说得目瞪口呆:“真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这妖怪要是还呆在荒郊野外,还要我们下山干嘛啊?”
“站住!身上有些什么宝贝快给老子交出来,不然我咬你们啊!”两人正斗着嘴,突然不知从哪奔出一个黑影,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站着的大黑狗,腰上还挂着个铜葫芦!
“我说的没错吧,这不就来了只狗妖!师兄你别动,让我劈死他!”
董青丝一边说,一边手结惊雷印,那狗妖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掏出一把小匕首冲了过来,董青丝躲闪不及被割伤了手臂。杨念赶紧拔出佩剑跟狗妖打到一起,董青丝指着狗妖念道:“奔雷击!”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刚好劈在狗妖一侧,把杨念和狗妖都吓了一大跳。杨念趁着那狗妖惊魂未定,挑开他的匕首,一脚把他踢倒在地,用剑指着他的脖子,那狗妖连忙求饶。杨念看了一眼他腰间的葫芦,问道:“你腰间的葫芦是个什么东西?”
狗妖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偷来的啊!”
“没收啦!”杨念一把摘下葫芦,正准备把狗妖装进了收妖袋,它突然一个翻身扬起地上的尘土,杨念赶紧用剑气划开面前的尘土,只见那只狗妖早就绝尘而去了,跑得比马还快。
杨念也无心去追,他赶紧去查看董青丝的伤,还好没伤及骨头,可还是得找个医馆上些药才好。杨念看着那葫芦,想着这葫芦里会不会装着什么药呢?他拔开葫芦嘴,往手上倒,却见到一个粉红色的东西飘了出来,并且变得越来越大,杨念赶紧收回了手。那粉红色的东西飘舞着越来越大,最后落在地上——居然是一个姑娘!
杨念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少女,她身穿白色的衣裙,外披着一层粉红的薄纱,腰间系有一根粉红的腰带,给人感觉像是白雪落桃花一般的美丽。她的头发居然是浅蓝色的,有些凌乱的散落在胸前,颈上还有一条蓝色的珍珠项链,把她那白皙的肌肤衬托出一丝冰凉的感觉!
杨念赶紧上前去搀扶她,她有点怯怯的感觉,往后退了两步。杨念微笑道:“你别害怕,我只是想扶你起来。”那少女微微笑了一下,那两颊微微陷下去的小酒窝和那怯生的眼神更让人心生怜爱。杨念方才靠近,一阵幽香飘入杨念的鼻中,那是他一生中闻过最美好的味道。一道浅蓝色的磷光折射到他的眼中,他轻轻闭上了眼睛,一时间忘了该干什么。
“是不是要我一个受伤的人来扶你们两人啊?”董青丝越看越气,忍不住喊了出来。
杨念瞬间清醒,赶紧把少女扶了起来,她额前的发丝轻柔地垂下,刚好盖住额角的鳞片。那少女看见董青丝手臂上的血迹,也不说话,只是双手舞动手诀,几缕蓝光在她纤长的玉指间缠绕,恍若流光,随后便陆续飞到了董青丝的伤口之中。那伤口瞬间便不疼了,慢慢就自己愈合了,董青丝用手去摸,发现除了血迹,连伤口都没有了。
杨念见董青丝并没道谢的意思,便拱手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我叫风月夕。”她的声音轻柔而甜美,完全不似董青丝那般霸气。
“我叫杨念,这是我师妹董青丝,你可以叫她青丝,多亏你治好了我师妹的伤......”
“是我们先放她出来,她才替我疗伤的,扯平了,何必要谢。”董青丝显然对她还是没有好感,“你到底是什么妖怪?”
“我看你额角有少许鳞片,莫非你是鱼妖!”杨念的声音倒是温柔。
“不是,我是...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们!”
“那就把你装到收妖袋里交给师傅处置!”
董青丝伸手就要掏腰间的收妖袋却被杨念制止:“师妹,人家才救了你,这妖也有善恶,你不能见妖就抓啊!”
“是妖怪就得抓,这是我们人族的地盘,不能有妖怪!”
风月夕也急了,赶忙解释:“我是来找女娲娘娘的,找到后我就会回到妖族的!”
董青丝嗤之以鼻道:“女娲娘娘才不会见你这个妖怪呢!”
“女娲娘娘本就是妖族,她当然会见我!”
“女娲娘娘现在可是神族!”
“不管女娲娘娘在神族何等尊贵,她永远都是我们妖族的一员!”
......
两人围绕女娲归属的问题争论不休,杨念想了一会想到一个办法:“先别吵了,师妹,你看,像掌门所说,九州突然间妖怪横行,想必是妖族有大量妖怪涌入人族,既然风月夕要找女娲娘娘,不如我们一起去拜访女娲娘娘吧,她位尊于神、人、妖三族,肯定能指点我们的!”
董青丝想了一下也赞同了杨念的提议,她冲着风月夕说:“我倒要看看,女娲娘娘会不会见你这个妖怪!”
杨念松了一口气,他又问向风月夕:“你知道女娲娘娘在哪吗?”
“我...不知道。”
“恩...,掌门说过,女娲娘娘的道场在北方的女娲山上,路程遥远,你可要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了。”
董青丝没好气地怼向杨念:“你以为她是个柔弱女子吗?她是妖怪,再怎么体力也比我们好多了,你别看她现在多好看,她现了原形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呢!”
“我现在就是原形啊!”风月夕一脸委屈的争辩。
“哼,妖言,女娲娘娘才不像某些瞎了眼的男人一样,到时候看你还不现原形!”
杨念:“......前面有条大路,应该是通往县城的,我们还是改走大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