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句逗趣的话,喝完水后的夜夙直接窝在了谢浅怀里,似乎觉得很舒服,还往里拱了拱。
最后,竟然睡着了……
看着怀中的人,谢浅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酸涩,本打算将他放下,谁知刚一动,睡梦中的人便紧紧的蹙起眉峰。
谢浅只好任他窝在怀里,果然,一回到怀中,他眉梢便立即散开了。
谢浅无奈一笑。
他从没想过会见到这样的夜夙。
更不明白,在一个被他挫骨扬灰的人面前是如何一丝戒心都没有的。
夜夙无端伤重,谢浅想可能当时与颜改动手时抻到了,亦或是马车颠簸时确实碰到了他伤口。
不过,不论哪一个,夜夙这一伤,他本想离开的想法都只能耽搁下来了。
夜夙这一睡,竟足足睡了一夜,所以第二日,阳光洒进车子,谢浅朦胧的睁开眼时,就看到怀里一双灿黑的眸子正静静望着他,显然已经醒来一会儿了。
然而谢浅却着实静不下来了。
一惊之下,差点直接将人扔出去,奈何,手脚都已僵的动弹不得。
所以这思想在心里游走了一番后,也就了无痕迹了。
“你,伤势不稳,所以便睡在了车上,”谢浅讷讷解释了一下。
“为何不走?”
夜夙视线追随在谢浅眼底,竟将这个活了两世的人,看的言辞开始闪烁,
“如此轻易做到的事,成功了也无趣,好了,我出去买些吃食来……。”
好在手脚都恢复了些只觉,谢浅便将人放下打算赶紧闪人。这时,夜夙却自己坐了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
那时担心荒野中有野物出没,所以谢浅便沿路找了家客栈,不过夜夙伤势不宜折腾,便在马车上过了一夜。
所以此时,车子就停在客栈外。
见他不似玩笑,谢浅便也由了他。
客栈坐落在郊外,方圆十里也只这一家,不过这客栈着实有些不合时宜的大。
本以为荒山野岭,客栈也是随意搭建,不想外面气派辉煌,内里竟也是雕梁画栋,布局大气,竟是别具一格。
不过一进门,谢浅就乐了。
不知是哪里足够特殊,二人方一进门,就见堂中唯二的伙计,一脸困惑的定了良久,才迟钝着迎了上来。
点了菜,似是犹豫许久,终于在端了些小食过来时,忍不住问道:
“您二位是外地来的吧?”
谢浅一听便知,定是有什么说法,便点了点头递了些赏钱过去。
听那伙计说了一会儿,谢浅才知,他们这是到了云林了。此地名叫同福镇,本来只是云林一个不起眼的镇子。
而今却十分有名。
据说此地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夜不行人。因为,那些夜晚从此经过的人大多都会有去无回!
“大多?”谢浅挑眉,“也就是说还有活下来的?”
“是,不过活下来的,都说一切如常,根本没发现什么传说中的‘鬼新娘’。”
所谓的鬼新娘,谢浅一听便知,是百姓不懂邪祟,怨灵之类,随意取的俗名,并不当真,不过,
“此地仙门是谁家,不管吗?”
“怎会不管,咱们这客栈就是木家小公子亲自命人建造的。”说起此事,小二越加眉飞色舞,“人家来过不知多少次,可就是连个鬼影都没发现,人也没事,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大家也就遵从了这个规律,只要不是在晚间走这条路的,也都没再发生过失踪的事件。”
谢浅没想到这客栈竟是木雨建造,心说,怪不得,如此与众不同。
那小二许是许久没见过如此一无所知的客人,越发说的起劲,
“而且,听说失踪的都是男子,还是长相过人的。所以有人猜,多数是遇到了没成婚的怨鬼,所以……”
所以作为一条城镇间的必经之路,这个客栈就成了必不可少的落脚地。而且,都是夜伏昼出。
根本没有像二人这样逆流而上的。
伙计得了赏钱,欣然离开。
谢浅的眸瞳却忽然闪了闪,
“夜夙,你怎么都不成婚啊?”不等人答,便突发奇想道:“会不会,那个‘鬼新娘’,其实就是因为仰慕你而不得,最后变成了怨灵,专门在这等你呢?”
谢浅憋着笑,借着茶碗遮挡住不断扬起的嘴角。直到某人轻飘飘道:“娘子莫不是忘了,你我可是拜过堂的?如此打趣自己的丈夫,不怕被休吗?”
谢浅一口茶险些从口中喷出。
呆了半晌,才自言自语般,低声道:“跟谁学的,竟这样伶牙俐齿了。”
夜夙眼底蕴着笑意:“我本就如此。”
除了那一层被他故意展现的冷漠,确实,谢浅还不曾真正的了解过眼前人的性情。
一时竟默然开不了口。
静静用过饭,重回了马车,本以为夜夙伤势无碍后便可以找机会探看一下那枚莲子,而今自然不能了。
清晨的山林,空气格外清新。
二人很快便将客栈中的事,抛诸到了脑后,夜夙虽说伤口重新裂开,不过内里也已好了大半,所以精神也很好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偶尔,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几句。
“那东西为何会与你一样?”
夜夙淡淡的问。
谢浅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笑道:“你怎知,那不是我?”
“不一样,”
他语气沉静,很是认真。
谢浅也肃然道:“其实我也不知,也是那日在问月阁时发现的,记得当年的那起玉簪案吗,当时的那抹邪灵就是与山海里的东西一样,也是一缕欲念,不过那时,还尚未成形而已。”
窗外,一丛绯色缓缓越过,夜夙视线却移到了谢浅的脸上,“它们的目的似乎都是冲你来的,可有想过原因?”
谢浅心中有些吃惊,这些他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又一想,这货早已今非昔比,所以也不疑有他,浑然不觉的笑了,
“大不过是什么与我有仇的吧,说到底,这整个玄古界哪个与我无仇,若日日猜他们想什么,岂非什么也不用做了。”
夜夙默不作声,谢浅以为被他说服了,正要去欣赏窗外如海一般的花潮时,夜夙淡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或许可以从山海中的这个下手。”
谢浅一看便知他意思,赞道:“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提到此,我倒想起一事来。”
“何事?”
谢浅道:“这山海,可是你取来的?”
夜夙抬头,神色肯定。
谢浅接着说道:“除了山海,我见药炉内还有两样东西,那些可都是世所罕有,人所难求的稀罕之物。当时我还险些因此丧命,所以一直很好奇,你找它们要做什么?”
这次夜夙却不答了。
直至良久,才低声道:“……没什么。”
而随着夜夙的凝止,谢浅发现,车子的速度似乎越来越慢了,便掀开车帘问:
“怎么回事?”
然而,这一看,谢浅脸色立时一变。
夜夙似感觉到了谢浅气息的变化,也跟着探出头来,一看也是眸色一凝。
几匹骏马还在垂头走着,而车前,哪还有车夫的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