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摇头,表示不知,静待半虚道长讲解。
半虚道长道:“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天地大道自然。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恒古不变。可是修仙,是逆天地而行,违抗自然大道。修行,修的到底是什么?你们又可知?”
二人继续摇头,等他继续说。
“修的当然是生死。修仙你们真的以为是为了提高修为吗?当然不是,只是为了长生不老而已。我之所以只拱长生大帝,皆因他不仅是四御之首,更是我辈修士的目标,与天同寿,长存不朽。几千年以来,成仙者不少,但失败者何以万万计。身死道消,才是修行的主旋律。”半虚道长起身道。
“我已经领悟了,唉,这修行的世界,比做普通人还难,随时都会送命。没有运气,能活到像道长您这年纪难之又难。”姚武道。
“天命难违,既然你选择了与天斗,自然天也会斗你,用命运惩罚你。想当初我天机门也是鼎盛一时,出了不少仙人。所以,天道无情,让我们毁于劫难。成仙者无不气运加身之能人,错一步千古恨。天,最大的底牌就是毁人气运,顶不住就是死于非命。天机门就是如此消失在历史中,我的责任也很大。”半虚道长说着便陷入了回忆中,眼中有无尽的悔恨。
“道长,您原来是天机门的弟子啊?”吴莲好奇道。
“不错,我不仅是天机门的弟子,还是当年门中年轻一代第一人,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弹指一挥间。为了红书,我背判了师门,害了师父。要是能重来,我不想遇到她。七十春秋遗无处,枯树老鸦自难忘,两鬓霜,尘满面,纵使一梦人还在。昨日生死两茫茫,肠断处,明月夜,日当照,何以桃花儿不复往。”半虚道长感慨无比,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俩还年轻,不要做让自己遗憾的事。”说完,他拿起一坛酒,往口中灌了一大口。
姚武和吴莲互相对视了一眼,心情复杂,不知对方到底在想什么,反正觉得半虚道长说的很对。
“昨日生,今日死。生死难破,谁能断。哈哈……”半虚道长苦涩的笑了起来。
姚武说:“道长,红书前辈已经走了,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她要知道你这样子,会多伤心。”
半虚道长说:“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修行是修心吗。我觉得很对,修行执迷于长生不老和随意夺人性命的修为,那还叫修行吗?我说过,修行若不快乐,就不要再修行了,那只会有碍,害人害已。其实,很多修成正果的前辈,都是看淡生死的,他们无不追求的是思想境界,关心天地社稷。只要你没有成仙,你的命运就是被天控制的,没法改变。既然如此,何不另辟蹊径呢?”
半虚道长又喝了口酒,向天指道:“天,要管我的生死,那我就不在乎它,我只在乎自已的心。天地再厉害,只有一点它控制不了,那就是人的心。那是我们唯一可以和天斗的地方。所以很多前辈说,修行若只修肉体,是不会成功的。他们都说,是修魂,其实就是修心。”
姚武忽然问道:“那为什么不直接放弃修体,直接修心就行了。可我见古往今来,那么多有思想的高人并没有成仙啊?”
半虚道长笑道:“哎呀,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基础嘛。我说的修心,是达到一层次以后,要转变的地方。前面,还是给贫道老老实实结丹。修到合神不难,难得是怎么散仙,飞升。”
“哦。”吴莲随意的应了声,便分心四处张望起来,开始坐不住了。
“能不能认真点,不要这么敷衍我嘛。”半虚道长假装不满道。
“跟我又没有关系,听来也没用。”吴莲道。
“谁说没有用的?你……你堂堂一副仙骨,不修仙不气死人啊?以后,你们俩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半虚道长气不打一处来。
吴莲见半虚道长真的有些对自己生气了,也不再多言,低头玩起火来。
半虚道长喝了一口酒,又说:“姚小友,修行不仅仅是修心,同时也是修生。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逆天而行,另辟蹊径,都是为了一个生字。生为主,心为辅。有生才有心,而不会有心才有生。追求长生不老,就是为了生。可人到了一定境界,谁又不贪念心的改变。否则,就是生不如死。现在想来,天要给万物生灵定生死大道,无不是考虑到凡人才是这世间的大多数。如果,看不透心,长生有何用?只会给天带来灾害。现在说到了,生,死,心。三者都是相辅相成的。”
“生?”姚武不禁动容,感到了无尽的智慧朝他扑面而来。
“贫道不才,自认感悟生死心三者,得出一个结论,与其每天悲天悯人与天斗,何不高高兴兴笑过每一天,循序渐进的慢慢修行,若有根,自成仙,若无根,也是快乐的度过了有限的人生,没有妄为人一世。不可急于求成,天自不会大降罚于你。所谓天劫,不过是那些急于得道成仙者自找的。天看似无情无义,但论生死常律,它又是最大的善。天是好是坏,我不知,也许二者都有。我看了你给我的经书,对我启发很大,万物至简,与我的生死心有异曲同工之妙。每天快快乐乐就是一种简。”半虚道长忽然喝了一大口酒,又说:“可是为什么,我现在才才懂得这些道理,要是能早几十年那该多好。也许,我和红书的命运就不是这样了……”
姚武看到半虚道长陷入极大的懊悔中,也是皱眉想到了自已的事。
之后,半虚道长又向二人讲了很多事,向他们诉说了自己的过错和遗憾,这些都让姚武和吴莲为他惋惜,更是有了不少启发和触动。
当夜,吴莲躺在石床上,将自已裹得严严实实,耳边不断传来洞外的北风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思考着白天半虚道长的那些话,开始心烦意乱,为未来不可知而迷茫。
姚武则坐于床上,盘腿冥思久久不能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