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穆紫铘从打坐中站起来,迎着风,不顾砂石击面,开始逆风而行。风从风口进入,那么逆风就能找到出口。
风力越来越大,简直寸步难行,穆紫铘掩面而上,却发现狂风突然减弱了大半。
难道就要到进风口了?穆紫铘欣喜若狂,可是等他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不由得又失了望。
风向是漩涡状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进风口。
这下穆紫铘连握剑的掌心也开始沁出冷汗,他师从廖峰主,廖峰主道门高人,阵法类天生就有根基,因此普通的阵法根本难不住他。
但这个乱石阵,他却找不到阵眼。
北方魔教,不可能有什么高深的阵法。他们所仗着的,只是这块奇特的魔地。
旋风不息,怪石成迷,紊乱的磁场,加上那些符咒一般的奇怪符号,找不到出口的沮丧,令他头痛欲裂。
心底时不时冒出来想要摧毁一切的恶念,摧毁一切,然后摧毁自己!
他记得劳遇春在他来之前,一直闭目打坐,闭目打坐确实可以摒除外界的古怪暗示,令内心宁静,但那也意味着找不到出路。
难道,就这样了?
穆紫铘咬牙站了起来,举起了天阅剑,朝着最近的一块巨石斫下!
火花石屑四飞,尊贵无比的天阅神剑,被他当成了普通的斧凿一般,一剑剑斫下,毫不怜惜。
穆紫铘确实不在乎,他已经能够确认阵眼就在这一区域。虽然是哪块他不知道,但是他有着削铁如泥的天阅神剑,就算把这地方的石头一块块全部砍平,就算天阅剑全毁,他也在所不惜。
只因为破掉阵眼就可以离开,可以活!
他自幼在冷眼中长大,好不容易有了尊荣的地位、用之不竭的财富,这一切不能在这个破地方结束!
不能!不能!!不能!!!
不能!不能!!不能!!!
四周的怪石又仿佛活了一般,紧紧逼了过来。
穆紫铘一声怪叫,眼白中陡然爆出无数细小血丝,愈加癫狂。那些形如树枝的奇怪符号一次一次在他脑海中闪过,一生中遭受的困顿压抑,如决堤之水滔滔爆发出来,再也不可阻拦。
庞飞狐见到穆紫铘时候,仿佛见到了魔鬼一般,满脸恐惧,站得直直的说不出话来。
穆紫铘一身华贵紫衣已经支离破碎,整个人也已经疯癫,挥着天阅剑乱砍乱杀,口里狂叫着:
“殷玉奴,毒妇,去死!”
“万庆,你出卖兄弟,废了你手你不服?那好,我砍死你!”
“杨亭,你杀人放火,活着就是个畜生,死了还敢来找我?我打得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庞飞狐脚底发软,他知道这些都是师兄做掉的恶人,死有余辜,可是穆紫铘那种不死不休的癫狂状态依然吓到了他。
“丰白泽,有种明着来,背后捅人刀子算什么本事,我杀了你!你这当面谄媚背后毒手的狗!去死吧!”穆紫铘双足连踢,激起一片砂石,还挥舞着天阅剑对着虚空补了几剑,血红的双眼杀气腾腾,苍白的脸上,咬破的口唇不断滴下殷红的血滴。
庞飞狐不寒而栗,穆圣使与丰圣使并称圣峰“双杰”,立下功勋无数。平时两人虽有嫌隙可也表面和平,万万想不到,原来穆圣使对丰圣使居然如此仇恨。
穆紫铘虽然和鬼魅无二,庞飞狐却不能弃他而走,因为圣裁峰的严令,绝不可以放弃队友而逃。
他只能强行控制因恐惧而扭曲的身体,弯下腰来,拾了一块石头,试探着扔了出去。
石头刚出手,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穆紫铘突然立住,狂笑折身,如一头野兽般向他冲了过来,口里道:“萧鉴尘,世家子,勾结魔教,却赢得天下名声!老天对你何其不薄!你有的难道还不够,还要来插手圣裁峰!去死吧!”
庞飞狐眼睁睁地看着天阅剑的毁灭一击,他长于侦查打探,武功远不如穆紫铘,这一招他实在无从闪避。
狰狞的笑声中,庞飞狐死灰般的脸上,闪动着的,只剩下那变幻莫测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