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头人被裴泽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顿。
也不见它躲,就硬生生的扛下了裴泽的几刀。动手之前,裴泽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这木头人难道不应该还手?难道不应该愤怒地杀了她吗?为什么就这么碎了?
木头的质量看起来不是很好啊,裴泽有些困惑。几刀下去,都已经碎成了几块儿。明明是她先出手的,却自觉有些不可置信。
等裴泽反应过来,她真的几刀就把这个看似可怕的东西切成了几块儿,裴泽有些兴奋了。她凑上去用脚狠狠撵了几下那些碎掉的木块。它们碎裂后的木茬就像那天Q7逃跑时把楼梯踩断的那个样子。
“……”
Jason也很惊讶。他以为今天自己的性命就要断送在这儿了,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诡异至极的木头人,竟然被这个穿着道袍的瘦弱小子几刀砍成了碎片。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砍倒了木头人也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里,还是会一直留在这里,遇到其他不可知的危险。
这寸草不生的地面上空,是均匀无尽的黑暗,完全不同于寻常天空。若有若无的风裹挟着奇怪的气味,轻轻吹拂着在场两人的脸颊和裸露在外的皮肤。
Jason叹了口气,弯腰蹲了下来。他捡起一块碎木块仔细端详着,想要看出点名堂,却一无所获。
“你来这儿很久了吧?Jason。”
“是啊,很久很久了。”
“这儿没有什么生物。”裴泽将刀利落地收进刀鞘,双手交叠在后脑勺,挑眉看着他。“你不用吃东西?”
“这个啊,”Jason只指自己的衣服,“我在这里破地方,不知道待了有多久。在你和那个木头人出现之前,什么也没有。只有我。我每天睡醒后就会感觉到饿,但很快就会有一种饱腹感。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折损。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不对的地……”他吹了声口哨,“出现在这本来就不怎么对。”
“这么神奇呢?”
“是啊。”
“这么说,你的长相也没有变吗?”
“……”
“当然变了,这个要是没变我得是十七八岁时的模样。”
“这样啊。”裴泽抬手摸摸下巴,“看不透看不透。”她曲腿轻轻碰了碰蹲在地上的jason其弓着的后背。对方正在发呆,被这么一碰,索性站了起来。“可能吧。”他低头直视着裴泽,微笑道:“裴泽,你还是把问题留到以后再想吧。待在这儿可就出不去了,以后的日子,你想思考什么就思考什么。到了最后的最后,你没有什么可想的了。那种情况才难受呢。”
裴泽眯了眯眼,同样微笑道:“是吗?”
Jason不语。
二人就这么沉默下来,直到和上一个木头人一模一样的玩意出现在他们眼前。
*
孔硕从来没有这么闲过。他伸手拿起自己的拖鞋,把里边让人不舒服的泥给倒出来,又穿上。动动脚趾,又觉得难受。
他重复刚才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孔硕很想把这烦人的破鞋给扔的远远的,但不能。他难过地想,这地方不知道有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有个鞋底至少让脚少受点伤,这儿可没有药给他擦。
漫长的时间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
孔硕从心底涌上一股烦躁和无力感。他不时看向木头人消失的地方,甚至有些期待它的出现。这期待又伴随着愧疚,孔硕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用脏污的手抱住自己的头,不想面对眼前的一切。
突然,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孔硕抬头望去,看到了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和她身后的木头人。
那年轻人看起来清隽沉郁,举止却很是从容。她缓慢地向孔硕的方向走来,若不是周围恶劣的环境,孔硕还以为这人在公园散步,一点都不像他初来乍到时慌乱的样子。
孔硕心中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勇气。他一个四十二的老大叔刚才跟看见木头时都快吓尿了。
“你好,我是佩泽。”裴泽对着孔硕伸出手。
“我叫孔硕。”孔硕也伸出自己的手,示意自己此时满是污秽的手并不能与她交握。
裴泽点头,收回右手后紧握在刀柄上。她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发觉这个地方和她刚来的地方不同。这里没有一丝风,闷热的像是一个大蒸笼。孔硕穿着背心短裤可能感受不是很明显,但她穿着一整套明制道袍,外面还套着披风。额头已经在冒汗了。
“你不是说带来的是那个老师傅吗?怎么把人家年轻人带来呀?”孔硕拉着脸。他果然不能相信这个木头人,可是他也无能为力。
木头人并没有回答他。它转头看向培泽,笑嘻嘻的问道:“你想沈卫乘来吗?”
裴泽也笑嘻嘻地回答他,“沈卫乘是谁呀?”
孔硕在心里问了同样的问题。
木头人似乎愣了愣,继而更加疯狂的笑起来。“这就把他带来给你认识认识。”
“谁带他来?”裴泽反问它,“我把你的同伙打成了碎片,你一点也不生气吗?”她紧盯着木头人的像是画出来但四处乱转的眼睛,狠踹了一脚其下身,她听到了木板碎裂的声响。裴泽大声逼问道:“你为什么不报复我,不能吗?不敢?”
这年轻人……孔硕听着裴泽的话,心中一惊。他小心翼翼地说:“小同志,你没……”
“啪!”他看到木板跳起来,被吓得眼睛一闭,颤巍巍睁开眼就看到面无表情但满脸是血的裴泽。“这就把沈卫乘带来给你们认识。”木头人依旧笑嘻嘻,断裂的木腿蹦蹦跳跳的向未知的远处走去。
这小同志,你没病吧。
孔硕眨了眨眼,他有些尴尬地看着仍旧一脸从容的裴泽。对方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块蓝色手巾,一点点擦着流淌在脸上的鲜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那……那个,”孔硕脸快笑成一团,莫名有些谄媚之意,“小裴啊,我是觉着,那个,众人拾柴火焰高嘛,我就……”
他说着说着,自己对自己发起脾气来。他拍拍大腿,心想,为什么他来到这么个要吓死人的鬼地方还要做有道德的人,他孔硕老实了半辈子,今天就要做一回缺德人!
想清楚后,孔硕叉腰,仰头大吼道:“就是老子指示那木玩意儿把老师傅叫来的!”
“不必如此。”裴泽终于擦干被木头扇破的额角流出的血,收起手巾。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孔硕二愣子似的举动,伸了个懒腰,说道:“说不定那老师傅自己就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