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连萤也不寒暄,将她那日去军营里刺杀未遂的事情一一说了,说的很详细,还特意用当时的语气复述一遍,生怕有什么地方没讲到。
慕连颂道:“你去了?”
这是什么话?慕连萤不知道什么意思,按照字面意思点点头。慕连颂眼睛划过一道暗光,像流星划过星空那样一瞬及逝。
慕连颂稍微严肃,让慕连萤知道他听进去的声音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慕连萤满意的离开了。慕连萤走后,慕连颂的心思就不在书上,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只是没有喜,只有惊,既然那颗能照亮黑暗的光是慕连萤发出的,那么他就不能想着让光照亮黑暗,只能驱散黑暗了。
慕连萤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到晚饭时间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对了,慕临这次没有说我。”
以往这种冒险的行为慕连颂都会板着脸像个小大人一样对她进行说教,她既委屈又高兴,委屈的是明明是为了他着想反过来倒成了她的错,高兴的是慕连颂总算不是除了嗯就是嗯,再也没有其他话,就像一个小古董。
躺在床上,慕连萤翻来覆去,这次冒险是对还是错呢,哎!早知道慕连颂会这么快回来,她就不该脑子发热的去作刺客,谁让慕连颂刚走那个慕则益就放出慕连颂在路上遇害的消息呢。
她急的半死,什么也做不了,恨极了让慕连颂去的罪魁祸首,一气之下萌生了刺杀的念头,她也确实那么做了,走到半路才发现那只是谣言,她不甘心这么回去,还是去了。
眼前浮现出邹稠那冰冷到能结成冰的眼神,慕连萤不自主的后怕一下,奇怪的是当时在现场时她竟然没有丝毫害怕,这是她唯一感到高兴和欣慰的。
慕连颂又在用星眼看星空了,星眼看到的天空比其他人看到的天空不一样,其他人看到的天空是一群普通闪烁的星星,而星眼看到的是每个人的命运甚至国运。
这种逆天而行的东西是不可以多看的,而且永远不能看到自己的那颗星星。
慕连颂这次看的比往常任何时间都要长久,好像在确认什么,直到眼睛发出警告,眼前一片漆黑才停下,眼睛很痛,像刀割眼皮那样,慕连颂轻轻眨眨眼,待视力恢复正常后又继续启用星眼。
第二次的反噬是第一次的两倍,慕连颂舔舔唇,忍受着痛不欲生的感觉,饶是如此,他的没有表现出来,看的出来,他已经受过很多次了。
第二次后,他看到想要看见的东西,这才满意离开。
夜里,他写了一封信,字形如流水,龙飞凤舞。写好后绑在鸽子的腿上,将鸽子放出去。这只鸽子是白纠的,受过专业训练,不会被人轻易打下来,跟他那只笛子差不多。
俞桥回去了,或者说离开了,在皇宫里他不适合,他适应不了整天在他身边阿谀的人,在这样下去他越来越感受到他是奸臣,奸臣不都是这样整天有人说好话实则什么也不会吗。
他又回到了青州,看到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色,他又活过来了,这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这两个月来的生活好似一场梦,梦醒了,什么也没有。
不过,在他周围时不时提起太子的英明处处提醒他不是梦,他确实经历过。他回到老巢,桥洞下面,桥洞是每个流浪儿的家,他几个月没回来了,原先住的地方被人早被占了,他只好来挤桥洞了。
意外的是,桥洞的人异常多,俞桥来了,有些人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有些人连头都没有抬,能住桥洞的都差不了多少,谁也不嫌弃谁。俞桥找个角落坐下,打算美美睡上一觉。
还没睡多久就被拍醒,一个人充满歉意道:“不好意思,这地方有人了。”俞桥站起来拍拍裤子道:“没关系,我换个地方就是。”
俞桥转了几圈,发现人比刚才还多,已经人挤人了还有的人在往里钻,纳闷道:“奇怪了,以前没这么多。”既然这里挤不下了,他打算换个地。
以他对青州的熟悉度,三两下就能找到地方,奇怪的是今天的乞丐特别多,不止桥洞有,连街上也有,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随便找一个老头问:“老爷爷,这青州的乞丐怎么变这么多了?”
老头胡子花白,穿的破破烂烂,两眼炯炯有神,身边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小孩生的好看,黑溜溜的眼睛像葡萄,头发扎着两个小辫子,像女孩,但又不失英俊,白嫩嫩的。
老头摸着胡子道:“千里山那帮土匪下山了。”
千里山非常有名,首先千里山的地理位置就好,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小溪是从里面的山流下来的,想断水源也不可能。土匪就在那里定居,就连朝廷也奈何不了,杀了一波又一波,根本杀不完。
被逼急了往山上一躲个十天半个月,军队就退了。以范修为首的土匪帮子经常下山抢劫,人民苦不堪言。
千里山的威名俞桥听过,但千里山离青州十万八千里,而且范修非常聪明,知道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所以抢东西还是看多少,多的拿多的,少的拿少的,且从不抢妇女。因此百姓虽苦,但日子还过的下去,也没发生多少搬家的情况。
俞桥还是不解,难道是范修转性了,开始杀人放火了?老头好心的继续道:“他们不是被范修逼过来的,而是被耿云逼过来的。耿云打败了范修,千里山一分为二,耿云跟范修不同,杀人放火样样不落,这几天难民多了,恐怕朝廷要出手了。”
俞桥恍然大悟,没想到离开的两个月世道就变了。在老头旁边的小孩子脆嫩道:“你也是乞丐?看样子是从别地来的,你从哪里来?”
俞桥好笑道:“我从哪里来关你什么事?”
小孩葡萄似得眼睛转了转,道:“我是好心提醒你,待会官兵要是问起你从哪里来,你万不可说泠州,一说就要去吃牢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