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意诫在这一刻为选中的太子产生了深深的忧虑,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走下去。
他先让这些美人下去,看着碍眼。封意诫是尚书郎之子,说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几个美人被带下去时,封意诫不经意间看见其中一个貌美如花,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色,嘴唇一抿。指着她道:“这女子送到我府上。”
既然要动手,时间要快,要准,封意诫思索一番,很快选定了人。他要回去把人找来,宫里人多眼杂,他不放心别人去。
荆辩又贴上来,紧紧抓住封意诫,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封意诫耐着性子解释道:“殿下,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奈何荆辩说什么也不听。
封意诫急了,扯开手直接向外面跑去,荆辩坐在地上呆若木鸡,过了一会小声哭起来。
封意诫出去后赶紧找了暗卫左宵,向他简单说明此事,左宵听完神色不变的应下了。封意诫道:“我走侧门进去,你在暗中跟着我,待到宫里见到那个皇子,我举手,你就行动。”
两人一个走明,一个走暗,经过御书房,远远望去,还有灯火,封意诫突然想到荆辩,自己不在的时间,他有没有泄露出去,是他失误了,不过,皇宫向来不准带侍卫进去,他就是想封口也没那个人力。
夜晚静悄悄的,有地位的人都睡下了,只有那些侍卫还在巡逻,封意诫避开那些明卫暗卫,左宵自不必说,本身就很厉害,连封意诫都感觉不到存在。
奚国的规定,任何皇子年满十六就要去封地,而那个皇子今年才十五,还要过几个月,小皇子只是一个宫女生的,不受宠,地位低下,很多人都不看好他。
封意诫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这血腥味怎么越来越大了,起先他以为是皇帝被气的吐血,但靠近小皇子住的宫殿,血腥味就浓上一分,这是皇宫深处又很偏僻,没有多少人来巡逻,因此没有发现。
封意诫加快脚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待到小皇子住的宫殿,血腥味更浓了,透过月色,隐隐约约看见里面陈列的尸首。是谁杀的?小皇子死了没?
封意诫并没有进去,因为他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的进去确认血肉模糊的尸体后全身而退,皇帝一定会彻查,那么,他就脱不了干系,这对荆辩不利。
封意诫原路返回,左宵什么也没问的跟回去了。
天刚刚黎明,血洗蝶雨宫的消息人心惶惶,皇帝更是暴怒,他首先怀疑的是荆辩,果然查到昨天夜里荆辩玩得好的封意诫出入过皇宫,但是很快就离开,再没有进来。
荆翎理解为荆辩想要找封意诫帮忙,封意诫在得知荆辩被贬为庶人后就离开了。这个巧妙的误会是上天给荆辩的机会。
荆翎这反应,恰好说明了在他眼中利益至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他认定了封意诫在得知荆辩没有任何价值后离去也不去想封意诫会为了荆辩是个书生的他会去杀一个皇子。
他认定了这种想法,原本要废的太子突然不想废了,圣旨已经写好了,他改变主意,不想发了。
封意诫年纪轻轻就在四国中举世闻名,世人都知奚国出了个才貌双全的封意诫,正和他父亲一样,封意诫的父亲封泊,是荆翎的伴读,从小就压他一等,他也不差,只是永远是万年老二。
他很不舒服,所幸,封泊年纪轻轻就得风寒死了,留下的孩子和荆辩年龄相仿,他自己没比过,希望儿子能比过,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看中荆辩的原因。
可惜,仿佛有遗传,荆辩也不差,封意诫就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就是这么一点点,他们父子始终被压在下面。
这下,封意诫离开荆辩,去另求他路,他偏偏不废了,将来的皇帝宝座还是荆辩的,叫他封意诫后悔。
原本的病的苍白的脸因为心情好而红润几分,夜的他被气的太狠,日子不多了,这么决定也是斗气,荆翎嫉妒心强,情绪不稳定,当初宁愿眼睁睁的看见失去一半的疆土求和也不愿意派封意诫去,他害怕封意诫会胜利。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两把宝剑,这两把宝剑收藏了二十多年,早就决定不留给任何人,包括他宠爱的荆辩,他要把它们带到墓陵里去,他怕会引起世人的抢夺,他一个人也不相信,交给谁也不放心。
可是,人一死就什么也做不到,两把宝剑的影响太大了,怎么带进去呢?万一有人来抢怎么办?荆翎不甘心的看着宝剑,突然,他眉头一拧,毁掉它们,既然他无法确认能带到地下去,就销毁它们,谁也不能得到。
他叫人架起火炉子,当初就是那样烧掉碧光剑的,碧光剑的能力是治疗,他不知道,以为边僖给了他把假剑,后来知道了也不承认错误,坚持说是假的。
他叫人,没有人应他,他皱眉又喊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应,他察觉到不对劲,向门口看去,下一刻睁大了眼珠子,像快要裂开,因为气急攻心不断咳嗽,甚至咳出血来,眼睛一直盯住不该出现的人。
那人正是荆翎的第二个儿子荆诩,字元诙,荆诩比荆辩聪明多了,倘若荆诩再小个几岁,荆翎必会欢喜,但荆诩比封意诫大,两人还不相上下,这让荆翎很不是滋味。
荆诩早在几年前就去了封地,从封地回来最快也要半个月,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荆诩见父王看见自己目瞪口呆的模样,也不行礼,嘴上笑吟吟道:“孩儿给父王请安。”
荆翎大口大口喘着气,本就不好的身体这下更不好了,血管清晰可见,他指着荆诩几次张口才发出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荆诩笑道:“父王身体不好,我来自然是接替王位,让父王在九泉之下能安心。”荆翎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不断咳嗽。他瞪着眼睛看他,什么话也说不出,两眼泛白,突然,他用定最后的力气将圣旨撕的粉碎。
然后喘着气,狠狠的盯住他:“你休想名正言顺的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