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天阳本以为今天的出行计划就因为自己的“一时性起”给打水漂了。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半个多小时后,守楠菲打开卧室的房门,却已经重新穿戴整齐,面对晋天阳诧异的目光,只听守楠菲问道:“还去不去了?”
那语气,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那微微发肿的眼泡,似乎在预示着守楠菲刚刚哭过。
事实上,守楠菲双眼的红肿是在被关到这里的第三天就有了的,连续两天动辄数小时的痛哭,再好的皮肤也经不住眼泪的冲刷。
只不过,也就是这一两天,守楠菲的心在被动中变得坚强了一些,所以双眼的红肿稍微有些好转,但刚才晋天阳的“突然袭击”,让本以入戏的守楠菲的角色迅速从女朋友转换成困兽,才让这种红肿再度复发。
“走。”晋天阳显得有些木讷,收回目光,便是从餐桌旁的椅子上起身,却是再度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果然,出入口在厨房吗?
守楠菲心中不禁猜测。
那晋天阳真的不让自己睡过去,甚至连自己的眼睛都不蒙,就会将这个封闭空间的出入口展现在自己面前吗?
他有那么大胆吗?
还是说,他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感到内疚,才不再隐藏这个封闭空间的出入口?
他可能那么好心吗?
守楠菲有些不相信,她宁愿以为晋天阳是还没有来得及给自己说这些而已。
然而,在不久后,守楠菲却是意识到自己似乎永远都无法猜透晋天阳这个变态男人的心中所想。
出入口并不在卧室另一个门所通往的厨房或是卫生间,而就只是在陈列简单的卧室而已。
晋天阳也并没有丝毫避讳守楠菲的意思,而是直接当着守楠菲的面,轻而易举地抬起了床板,展现出了一个黑暗的通道,以及通道下方的铁质阶梯。
怎么……可能?!
守楠菲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事实上,这个封闭,且大小有限的囚笼里,无论出入口隐藏在哪里,守楠菲都并不会意外,床底下也是。
守楠菲吃惊地并非这点。
而是在最早的两次“搜查”中,她早就怀疑过,这个看似实心的床架下面隐藏着出入口,但她费尽浑身的力气,都没有抬动这个床板分毫,所以自此认为这个床真的就是个实心床了,却从未想到,晋天阳看似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就把床板抬起来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晋天阳此时抬床的位置,正是自己当初抬床的位置。
他力气就比自己大那么多吗?看起来他也不胖啊?也没看他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啊,难不成他是超人不成?
一个个荒谬的想法,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从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似乎是看出了守楠菲心中的想法,晋天阳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这是指纹识别的,只有我能打开。”
守楠菲脸上神情冷漠,仿佛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晋天阳自然难以从她的脸上看出信或者不信。
或许是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过于冲动,心绪上有些自责,晋天阳语气温柔道:“其实我知道你之前试过这个床,不过打开这个通道的方法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等过两天你分数更高了,这里就没有秘密瞒着你了。”
守楠菲闻言,却是仍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不过对于守楠菲这样的反应,晋天阳却是觉得已经足够了,于是率先迈开腿,向着床板下的通道中的向下铁质楼梯走去。
只下了一节阶梯,晋天阳便是扭转过身子,看着守楠菲,伸出左手,像是要十分绅士的扶着守楠菲下楼。
守楠菲原本是不打算领这个情的,她现在心中还是在憎恨晋天阳,之前的入戏状态也因为刚刚晋天阳突如其来的出格行为变得很难再入戏了。
不过想想自己陪他去游乐场玩本来就是一个价值五十分的任务,加上出去以后自己能获得更多信息,于是守楠菲在晋天阳的手放在空中三十多秒后,伸手搭了上来。
随着铁质楼梯,一节一节地往下走,走了十余级台阶,守楠菲意识到,这是在一个船舱中,至于自己被关在哪,她还是有些不敢回头看。
“想看就看,既然带你出来了,我就不介意这些。”晋天阳似乎是再一次无比敏锐地猜到了守楠菲的想法,开口说道。
只是比起以往,此时的晋天阳仍然用的是极其温柔的口吻。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
守楠菲心中一横,故作并不迫切地回头望了一眼。
此时二人已经牵着手,完全走下了台阶,却见那个铁质台阶的上方是一个巨大的铁架子,而铁架子上面,则是一个深红色的集装箱。
所以,所谓的囚笼,原来就是一个放在这个船舱中的集装箱?
跟什么防空洞毫无关系。
那个叫庞若威的人,竟然在这点上面也骗了自己。
还真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在最不可能说谎的地方都对自己说了谎,亏自己之前还把他当作一个退路来看,现在看来还真是可笑。
在这样自嘲的时候,晋天阳已经拉着守楠菲的手腕走出了巨大的船舱,来到的甲板上。
“我去开车,你在这等一会。”晋天阳如是说道,便是松开了守楠菲的手,独自从船边的一跃而下,旋即便是听到他跃下的位置传来双脚落在木板上的声音。
他这就走了?留自己一个人在这?不怕自己趁机逃跑?
守楠菲心中不禁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不过很快,她就无奈地自嘲一笑。人家手里掌握着自己那么多视频,自然有恃无恐自己不会逃跑。
自己,的确现在并没有逃跑的打算。
想到这些,守楠菲不禁环顾四望。
她现在所在的,是一艘样式陈旧,不知道是什么作用,长约二十米,宽约七八米的轮船。
而轮船所在的,是一条无比宽敞的河面边上的一个残破的简易码头边。
不对,这么宽怎么可能是河,这显然是一条江啊!
意识到这一点,守楠菲不禁在心中再次腹诽那个叫庞若威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码头边的上,是一片还算茂密的树林,晋天阳的身影最后就是消失在了那片树林里,这不禁让守楠菲有些奇怪的四处张望,晋天阳刚才说自己是要去开车?开什么车?那么茂密的树林,怕是无论开什么车都很难开到码头来吧?
如果只是把车开到树林的另一边,那又何必把自己留在船上这样多此一举,直接带着自己一起走不更好吗?
约莫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守楠菲都有些等不及,不禁怀疑晋天阳是不是把自己丢到这里就跑了。
就在这时,却是听到树林方向隐隐似乎真的传来了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守楠菲不禁精神一振。
不过,身后江水声阵阵交替,树林那边的声音守楠菲听得并不真切,守楠菲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就在此时,晋天阳的身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晋天阳此时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家用的便携折叠梯。
他这是要……
守楠菲似乎是猜出了什么,下一刻,果然见晋天阳一语不发地把梯子放到了码头边沿靠甲板的位置,然后这才向对着她投来惊讶目光的守楠菲笑着招了招手:“好了,下来吧。”
守楠菲顿时就明白了,晋天阳说是去开车,实际上却是取梯子,让自己能更容易从船上下来甲板。
或许在旁人看来,晋天阳此举颇为暖心,但守楠菲却是没有半分的感动。
在她看来,晋天阳如果真的是暖心,就应该在船上备一个梯子。即便是要拿梯子,也不用给告诉自己他是去开车。晋天阳这么做,完全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容易幻想甜蜜爱情的小女生而已。或者,就是他在寻求自我感动而已。
更别说,这艘轮船其实与甲板的高度差并不大,守楠菲预测了一下,大概也就一米七、一米八不到两米的高度,就算让她硬跳,克服一下心理的障碍,说起来也并非难事。
虽然心中已经将晋天阳的伎俩看穿,但守楠菲深知自己的处境,便是将计就计,表面上神情复杂的对着晋天阳微微点头:“谢谢。”
守楠菲觉得自己最近还真的是被处境激发了表演天赋,她坚信此时自己的表情,在晋天阳眼中,一定是“既还有些生他的气,又对他的行为非常感动”。
果然,下一刻,守楠菲从晋天阳的双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得意,然后,晋天阳对守楠菲的态度更加殷切,哪怕是守楠菲爬梯子的时候,晋天阳也是一手扶着梯子,一手在背后环着守楠菲的背,仿佛担心守楠菲一个没站稳从梯子上摔下来一般,在守楠菲看来,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岸边的树林,从轮船的角度看好像很是茂密,但真正深入其中,才知道,这只是由低到不同树种修建的只有二十多米深度的绿化带。
之所以从刚才的角度看起来茂密,是因为江边的地势是有一个凸起的,这便给了当时站在甲板上的守楠菲一个视觉错觉——这个树林是深不见头的。
“这种方法听说是渝东老祖先传下来的,这样种树,据说可以更有效地保持水土,防固沙,根据现代科学研究,这种方法也能起到一定防止水土流失的效果。所以说,老祖宗的智慧其实是令人慨叹的。”看到守楠菲神情之中的好奇,晋天阳一面笑着解释,一面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了一串车钥匙。
对于这种环境学知识,守楠菲其实并没有什么求知欲,但晋天阳的话,还是让她双眼微微发亮。
因为她从晋天阳的话语中截取到了一个关键词。
渝东?他说这里是渝东。
所以,现在自己真的身处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