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啃戴上口罩后,从口袋里拿出礼包提在手里,是装在塑料口袋里的,不粘看了一眼这提着的礼包,其实,他是看了一眼他的塑料口袋。
老啃此时戴上口罩的心态与平时还有点不一样,提着这礼包,其他人根本不会注意,但是老啃多少有点做贼心虚的心理,戴上口罩要放心一些,这点小心思,也许不粘没有想到。他俩商量好了的,不粘走前面,老啃要看着没别人过扫描机的时候,再自然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自觉的把礼包放进扫描机,然后自然的申手让安全人员测手腕温度,此时,不粘刚好下楼梯,正好把屏幕看得清清楚楚,整个过程如同演练过一样。
老啃和不粘汇合后急切的问了一句:“像不像钱?”
“肯定不是钱,也不会是黄金等金属制品,因为是模糊的,应该是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工艺品。”
老啃从塑料口袋里取出礼包放进上衣内的口袋,与此同时,不粘已经申手,无言的取回了塑料口袋。
老啃建议不粘:“你到前面换乘吧。”
“都可以,那陪你坐两站吧。”不粘回答。
列车很快就来了,此刻这个点,地铁已经不像上班高峰时那么拥挤了,座位都坐不满。他俩坐在一块聊天,另一个长椅上也坐着两个中年人。这两人还没上车就在谈论国家大事,而且声音还不小,几米远处能清晰的听到。这会儿,他们刚好谈到腐 败问题。
他们是这么交流的,“这年头,贪 污已经过时了,这年头,玩腐 败不需要直接从单位财务这块动手,钱不够房不够,自有客户往前送。转个弯就行了嘛,只需要正常的签一个字,钱就顺利的到达客户账上了,客户再变通一下就转回来了嘛。”
另一个表示,“之前,人家客户肯定已经给这当官的打了预付款了,不然哪这么顺利签字划款呢。”
“那是。”
“现在都是这个样子,有权不用,过时作废,我那个朋友叫阿水,你应该见过,他们直接把钱带到对方单位,正巧要找的那个主任和其他一些同事正在楼下一起说什么事。他们到了之后,叫了声‘主任好’,就站在旁边等,那意思就是你们谈完了我们再谈。那主任还真是在那闲聊了半天不理他们,然后转身,问报告带来没有?阿水说带了,然后故意有点急的问那个主任,问厕所在哪,那个主任更好玩,说跟我来吧,我也要上厕所。阿水跟同伙说,你在这等一会,就和那主任一前一后朝厕所走去,阿水边走边把耳塞戴上,进厕所一看没人,马上就开始往主任口袋里塞钱,塞完了,往外走,刚一出厕所门,就见另一个人进来。”
“那不是差一点撞见了?”
“不会,刚才阿水戴上了耳塞,外面的同伙是开着手机在放哨。”
“那个主任从厕所出来,让把报告拿来看,阿水把报告拿出来,然后就打发阿水他们说,看了后再通知你,人家就不让你往办公楼里走。”
“那报告一定会过关了。”
“那肯定嘛,不过关,指导一下也会过关。后来阿水说,进厕所前,电话就已经拨通了,钱刚塞完,外面放哨的人就提醒来人了,8米,6米,阿水这会儿已经完事,所以很冷静,一点不着急的在往外走。”
听到这里,不粘向老啃比划了一下大指拇,老啃也一笑。
不粘小声对老啃说:“搞腐 败是需要搞好保密工作的,你瞧阿水这保密工作太不认真了。”
老啃说:“基层腐 败嘛,有基层的特点。”老啃这心态是不是也有点问题,他是科长,人家是主任,他只把主任放在基层,自己似乎不是基层。
“你说得对,腐 败也是要分级别的,不同腐 败的保密级别也不一样。”不粘这个结论还算可行。
到站停车,那两人下车了,这节车厢就剩老啃和不粘两个人了。
那两个人能够在公共场所大声的讨论这些事,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读本里说的,“此时,老百姓对官员违纪已经不再表示惊讶了,此时的腐 败问题就已经变为该政府的生存问题。”老啃若有所思一阵后说:“其实,这腐 败,特别是大的腐 败也不是这么普及吧,只是这种故事只要有一个,就会在社会上传个遍,老百姓也往往会添油加醋的传,影视作品也就跟得很紧,感觉这社会遍地都是腐 败。”
“只要有,就会传嘛。”不粘这观点也没错。
老啃继续说:“现在是讲民 主,老百姓都有民 主思想,政府也越来越透明,腐 败也那么容易了。读本里讲了政府透明的事,当然还涉及到保密问题。就腐 败这个问题来说,透明问题是与民 主挂钩的,与腐 败关系不那么大。腐 败问题要从内往外抓,内才是根本。就是说从思想到制度一起抓住,思想才是本。”
不粘感叹,“怪不得要提拔你,你这就是领导的水平。”
“反腐不能只靠制度和法律,相比之下,中国的腐 败都是小打小闹。”老啃好像还真有领导的感觉了,“西方财团对政府的影响,进而是控制,这在西方早就不是秘密,你要说这是腐 败,弄不好,西方人民要和你急。在西方国家反腐 败要比在中国麻烦得多,因为西方反腐和防腐的法律多,法律的缺点之一就在于治标不治本,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老啃继续说,“读本说得有道理,所以,腐 败问题实际上是个思想问题。”
夜晚的城市是很有意思的,各种灯光,远景,近景展现出一个不同的城市形象。老啃和不粘似乎没有心思欣赏这番美景,当然,对不粘,可能是欣赏得太多了,有点审美疲劳。
老啃又开始背读本了,“到目前为止,人类建立的所有政府都存在腐 败问题……私有制是从首领开始的,腐 败也就是从上层领导开始。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中下层的腐 败行为已经成为普遍现象,那么在高层一定有类似行为……腐 败有周期性,过一段时间就会猖獗一阵,每个国家、每个时代都这样。”
不粘向老啃提问:“为什么有腐 败,我们发展还挺快的。”
老啃瞪大眼睛看了一看不粘,“反腐读本没有读完吧。”
“讲过?”不粘问。
“读本里肯定讲过呀,我都还记得。”老啃继续说:“两者没有必然联系,如果说有联系,贪可能对经济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工程款拨下去,不管贪不贪,这些款都将进入市场,也就是说,这些款都进入了流通,个别土豪级贪 官除外,因为他们善于把钱埋起来或藏起来。如果贪了一部分,那就必然要偷工减料来补,这就要影响工程质量,就会提前进入维修或重建,这就算是增加了一轮投资。”
不粘感兴趣了,“那就是说可以鼓励贪了哦?”
“这些所谓的贡献是我们并不想看到的,贪降低了工程质量,对社会构成危害,贪对政府的稳定性也同样构成危害。所以,贪对经济的拉动是我们不需要的,是要反对的。”老啃表示,这是原文。
“你快成反腐专家了。”不粘在恭维老啃。
实操是超不过你了,我就花点时间读理论,我还真花了时间消化这读本,认真读是有收获的。
“既然任何一个政府都存在贪或者腐 败,那按哲学上说,存在就有其合理的因素。”不粘提出一个哲学问题。
“事物就是在矛盾中发展的,在反对腐 败的过程中,事物得到了发展,这种发展就是逆水行舟,其动力就是政府对稳定性的渴望。”老啃继续讲,“腐 败问题有人的本性的一面,人们一方面反对特权,另一方面向往特权,看看那些豪华的地名、店名、小区名,就连光棍都叫做单身贵族。向往特权和财富是大多数人的人之常情,这就使得反腐总是社会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