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荑城外,牛鼎带队搜寻着,这已经是第二十六天。
离开滨日城前,千庚叮嘱他搜的仔细些,好像水劫镰主当真在自己管辖地。
转头看藤阳,心不在焉的样子。
“藤拘,在想什么?”
“我在想赵靖,这个人胆子不是一般大,我们镜影城可没这样的人才。”
“所以你认为……”
“喂喂……王都良冉镜师言传身教,可不敢乱说。今天该搜南面树林了吧,带队。”
“要真搜到……”
“巧合而已,证明不了什么。”
两人闲聊一小会,继续带队分头搜寻。
城南树林不小,从白天搜到暮近,从日落搜到天黑,期间只见到几个木屋和几个猎手。
晚上,安下临时帐篷,做好隔火带,埋锅造饭。
牛鼎从附近猎户家买来吃喝,准备分批休息。
偌大树林,必须小心谨慎,谁知道哪会窜出来山猫野兽。
“藤拘呢?”他问道。
“巡查周围。”一个士兵回复。
“叫人归队。”
“是。”
约一刻,腾阳带人返回,吃饭时候,两人商量轮流守夜,他在复荑城是主,自然巡防后半夜。
二更天月明,群虫歇,百兽寝,海风轻掠,草浪拂波。
交接后,带领队伍继续巡查。
他们很少半夜巡查,多数留宿外面的拘站。没两个时辰,各个哈欠连天,眼皮打架。
“都精神点。”牛鼎叮嘱道。
五更初,巡防队疲惫不堪,好几个靠在树干上打着呼噜。
刚想下令休息,不远的地方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有贼?”
开始这种想法,进而打消,因为没见过哪个贼敢偷巡防兵和拘手队。
“你们两个,过去看看。”
两个兵卒揉揉脸,让自己精神些,然后轻步过去。
不一会,一个兵卒来报:“牛拘,一个采药的。”
“天没亮,采什么药?过去看看。”
径直走去,来到地点,不远的草地上,一个小童正在寻找草药。
叫兵卒把采药小童带来,等人到了近处,才看清是谁。
“你是高九药堂的……”
“回……回拘手大人,高……高田。”采药小童有点紧张。
“这么早采药?”
“大人,有些药要看时辰,这种药四更天采药效最好,这种药五更天药效最佳,还有,同一种药不同时辰采效果有差,比如这个,五更天采的效果比平时弱十倍,体质不好的人受不了强效药草……”
“停停停……没问你药的事。”
“那……大人要问什么,我只会采药……”
“嗯……有没有看见过什么可疑人,比如武器是把镰刀的。”
小童捻着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嗯……啊……有一个,南面的乱石坡,一个小洞窟,住着一个人,明明有病,却不肯吃药,很奇怪。就是大人说的那样,拿一把镰刀武器。”
牛鼎怎么也没想到有人愿意住乱石窟。
“什么样的怪人?”
“采药时候见过,他身体不太好,我说钱可以欠着,等身体养好再还,结果被骂愚人,他还朝我丢石头。”
“什么时候见到的?”
“有一个月了。”
“记得路吗?”
“记得是记得,只是那人凶的很,我怕……”
“带到远处就行,剩下的不用管。”
听到不会有危险,小童欣然答应。
来到小窟附近,天已蒙蒙亮,牛鼎叫人送回小童,然后守在洞口。
如此行事有理有据,洞口前面的灰烬和旁边架起的石块简灶证明里面有人居住。
躲在暗处看着,天大亮时,缓缓走出一人。
此人披头散发,毫无装束。往脸上看,三十左右岁,一身脏布衣,背后披着红布披风。披风这破一角那破一道,沾满泥土和草素,衣服没比披风强多少。
最显眼的是背后的五尺钩镰,看了不寒而栗。
此人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来到洞外,习惯性地屈膝,刚要跪下,马上站起,踢飞一块石头,破口大骂:“呸!狗屁,什么水劫教,都是狗屁!”
骂完肚子叫了几声,然后捂着胸口缓慢前行,似乎要去找吃点。
牛鼎听的清清楚楚,不用说此人就是水劫镰主,只是为什么骂自己教会呢?想不明白。
考量一阵,抽出狐耳尖刀,几个健步跳到对面,拦住去路。
“拘手办案!”
那人吓了一大跳。
“啊?拘手?”
“你是水劫镰主?”
听到“水劫镰主”,那人淡定很多,原地转了几圈,漠然说道:“这么寒酸的镰主,看着想笑吧。”
“承认了?”
他仰望着天空,留下两行眼泪:“承认吗?我该承认吗?冥屹大人,我该承认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呵呵呵呵呵……”水劫镰主笑了,笑的那么无奈。“我就知道夕越容不下我,百余城禁巫小国,未开智愚夫愚妇,能有什么前途?太令我失望了!”
“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玉良是你杀的?”
“玉良?”
“你说他对水参悟深。”
水劫镰主听完满脸怒气:“浪费我最后的感情,我恨死他了!”
“承认就好,拿下!”
一声令下,躲在附近的兵卒将此人围在当中。
水劫镰主一早想到有这么一天,即刻开战。
可是他身患疾病,怎么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十几个回合,被牛鼎生擒活捉。
牛鼎也没想到抓水劫镰主能如此简单。
其实他不知道内情,此人武艺高强,比寻常拘手厉害不少,无奈身怀有恙,没法发挥。
受命入夕越挑选几个对水悟性好的加入水劫教用作环水法会,不管最开始的挑挑拣拣还是后来对水稍有悟性的都不愿意加入。那些人自然成为他口中的愚夫愚妇,玉良也是其中之一。
试箭那天他也在,所以锁定目标,后来终于找到机会,果断上去招募,得到答案依旧是不愿意。招募不成,想以武逼迫,没到对方逃到别人家,情急之下,用出五足蛊符,将其致死。
回到复荑城外洞窟,病情更加严重。他不是不想看病,是不屑。在他心中,大夫郎中也属愚夫愚妇,这样的人不配给自己看病。
再后来就是躲在洞窟将养,到如今被拘手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