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和杨旭说完那段莫名其妙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后就低下头继续撕扯着花瓣,再也没有抬起头来,嘴角仍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杨旭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前的情景太过匪夷所思的缘故。若说一个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变成精神分裂,意识上分裂成两个性格,甚至是两个人都是有可能的。早几年俄罗斯就有一个名叫切里科夫的人得了精神分裂症,非说自己是德国人,而且有名有姓真真切切,甚至还说自己已经结了婚,妻子叫什么,家住哪里,有几个孩子等等。其家人一开始只是把他当成是说疯话没有在意,可是后来见他说得那么真切,并且恳求他们放他回国,便感觉到蹊跷,于是便启程前往德国,按照他的说法果然找到了“他”的妻女。一问才知道,原来切里科夫说得全都是真实的,但是那个真实存在的德国的“他”已经死了半年了!更为奇异的是,那名德国男子是出车祸死的,死的那天正是切里科夫发疯的那天!
张林现在不仅已经不认识自己了,而且连声音竟也变成了女声,这又如何解释呢?
杨旭定了定神,径直来到张林的主治医生办公室。
主治大夫也姓张,见杨旭来到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淡淡地说:“我们王护士的脾气是大了点,请你不要介意,他们每天面对一群病人,也的确够烦的了!”
杨旭没想到这个大夫倒还挺直率的,坐下来说道:“张大夫,我不是来说王护士的事的,我来是想和你了解一下我朋友张林的病情。”
张大夫放下手里的报纸,扶了扶眼镜,问道:“张林是你什么人?”
杨旭道:“是我哥哥。”
张大夫沉思了半晌,说道:“你哥哥的病情很奇怪,说实话,我做了十几年精神科大夫,你哥哥这样的病例还是头一次遇到。”
杨旭点了点头,他虽然性格浮躁草率,但是在大事情面前却能变得非常沉着冷静。
张大夫接着说道:“一个人在受到重大刺激后可能会出现精神分裂的现象,但是精神分裂的病因却不仅仅是受刺激一种。国际医学界至今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可以解释精神分裂症的病因,很多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表现和症状都是非常匪夷所思的。”
杨旭点点头,说道:“比方说几年前俄罗斯切里科夫的例子,好像只能用中国迷信中灵魂附体来解释一样。”
张大夫点点头,道:“你也知道这件事,那就好办了,这样我后面的话也许你就更容易理解了。”
杨旭茫然地看着张大夫,似乎捕捉到了一些线索,却还是想不到张大夫会说什么。
张大夫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张林的病症并不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而是精神科医学史上非常罕见的精神换位症。”
杨旭吃了一惊,道:“不是精神分裂症?”
张大夫点点头,道:“我认为是这样的。”
杨旭道:“可是他的病历卡上面写的却是精神分裂症呀!”
张道夫道:“那是因为精神换位症还没有被国际医学界正式定义,因为这理论太过匪夷所思,难以用科学观来诠释。”
杨旭茫然地点了点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张大夫继续说道:“当然了,这也是我的假想,原因很简单。精神分裂症是以基本个性改变,思维、情感、行为的分裂,精神活动与环境的不协调为主要特征的一类最常见的精神病,也是精神类疾病中最常见的一种。其最主要的一个特征就是妄想和幻视听,说白了就是出现幻想和幻觉。这种幻想和幻觉可能是患者以前接触过的人或事物,也可能是患者从媒介中了解到的,还有可能是他潜意识中一直存在的。”
杨旭打断了张大夫的话,说道:“那您的意思是,张林的举动和话语不是他的幻想和幻觉?”
张大夫点了点头,说道:“我认为有这个可能!一般精神分裂症患者虽然有幻想和幻觉,但是大都还是承认自己的身分的,可是你哥哥的症状与精神分裂症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分了,换一个更准确的说法,他知道自己的身分,只是这个身分不再是张林,而是一个女性,这在精神分裂症患者中还是没有遇见过的。”
杨旭点点头,说道:“那张大夫,他还有可能治好么?”
张大夫摇摇头,说道:“我也说不好,也许很快就会好,也许永远也不会好了!”
杨旭有点激动,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不是和没说一样么?”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了,要不是因为这是在医院,恐怕又要甩出一堆脏话了!
张大夫淡淡地说道:“现代医学能解释的病理病因连一半都不到,我们也只是在探索之中,我也只能这样回答你了!”看来他已经不止一次对待家属这样的质问了,因此回答起来倒也从容不迫。
杨旭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他进来多长时间了?”
张大夫略感惊讶,问道:“你不是他弟弟么?”
杨旭道:“哦,是的,我刚从美国赶回来!”
张大夫道:“哦,是这样,他进来已经快两周了,是他们医院的谭院长亲自把他送进来的,谭院长和我是大学时的同学,他特别关照我一定要治好他,可是人力有时而穷,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那这两周里他一直都是这样么?”杨旭问道。
“嗯,从进来就是这样了,”张大夫说道。“当时听声音我还以为是个女人,可是听了谭院长的介绍后我才发觉事态可能很严重。”
“谭院长是怎么说的?”
“谭院长先是和我讲了一下患者的来历还有对于他们医院的重要性,这个我想你也都应该知道,我就不说了。然后谭院长又告诉了我一个更为离奇的事情,那是患者入院五天前,他曾经晕倒在他们医院的电梯中,而且昏迷了三天,可是非常奇怪的是这三天中他的全身各项生理指标都很正常,除了心率极低还有脑部活动异常活跃以外。”
“这说明什么呢?”杨旭打断张大夫的话问道。
“如果一个人的各项生理指标都正常还会昏迷那么久的话那就是植物人了,可是植物人又不会有那么活跃的脑部思维活动,你说这奇不奇怪呢?”张大夫答道。
杨旭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张大夫继续说道:“三天后,他终于醒了,全院的人都很高兴,问起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却摇头不肯说,只是问他们院的护士长关于一个叫黄玲的护士的事情。”
杨旭脸上又显出了疑惑。
张大夫继续说道:“护士长很惊讶他怎么会突然问起一个刚死不久的护士的事情。”
“等等。”杨旭再次打断张大夫的话,“你说那个护士刚死不久?”
“是的,看来你真是刚回来,什么都不清楚。”张大夫道,“那个护士是在他苏醒三天前死的,听说死得也很离奇,谭院长不愿多说我也就没问,那么算起来到今天应该是第21天了。”
“第二十一天……”杨旭嘴里默默地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