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伯骏五人面面相觑,眼中疑惑,心中不信,吕大锁一脸得意,道:“他这屋子,我来过几回,知道他屋里有密道。”
“在哪儿?”柴伯骏急问,吕大锁在破碎的书桌旁跺了两脚,“哐当”一声,身后打开一扇门,柴伯骏黑影闪过,顺手拎起吕大锁,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
韩柏松几人紧随其后,杨霏盈一脚踏进密道,忽然心生不安,急忙出声制止,“不对,伯骏哥,快出来。”
众人急忙止步,退出密道,柴伯骏问:“阿灵,干什么?”杨霏盈道:“我们带吕大锁来赔礼道歉,吕大锁破窗而逃,铁馆主为什么要走密道?”
柴伯骏鹰眼一凛,感觉上当受骗了,他抡起拳头又给了吕大锁一记劲骨拳。吕大锁头上的几个大包全是被柴伯骏打的,他摸着脑袋瓜子,委屈巴巴说道:“这屋里可还有铁回身影?老子差他半招,还能把他埋到地下不成?”
“师父,你可还好?”屋外传来韦晦声音,吕大锁回了一句:“好的很啊。”话音一落,又换来了柴伯骏一记拳头。
苏好也觉可疑,道:“我也不信你!”她和杨霏盈在屋子里寻找,吕大锁道:“找不到的,那厮八九不离十进了密室。密道通往武馆大门左侧的小巷子。”
“好,老子去找。”成狮抬脚要进密室,韩柏松一把拉住他,又问:“铁馆主的密室,你即便来过几回,又怎能了如指掌?”吕大锁沾沾自喜,道:“区区一个扬威武馆,岂能拦得住我吕大锁的脚步?”
柴伯骏还有三分不解,众人却已知晓,吕大锁自然是仗着易容之术进来的,当下十分鄙夷他这下作手段。杨霏盈脑中忽然回想起一事,问道:“当日伯骏哥夜探扬威武馆,身中火烧云之毒,是你下的?”
吕大锁嘻嘻一笑,两眼成缝,道:“小事一桩,难不倒我。”话音一落,脑袋又落下一拳头,柴伯骏怒火上涌,骂道“臭老头,原来是你!”
吕大锁嗷嗷一叫,两手捂住脑袋,道:“铁回逃了,你们该去找他才是。”韩柏松冷哼一声,问:“你怎知铁馆主进了密室?你破窗而逃,铁馆主本该追你,不该进密室。”
“没错。”苏好厉声肯定,吕大锁耍起无赖,道:“我怎地知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铁回房间不大,杨苏成三人找了一圈,不见人影,五人疑惑不解,既不信吕大锁的话,又找不出铁回,真是奇怪。
柴伯骏突然扔下吕大锁,黑剑出鞘,出荡字诀“挑灯看剑”,剑锋一扫,劈了眼前的多宝橱。毫无征兆的动手,众人始料未及,皆是一惊,屋里本就凌乱,他居然乱上加乱,韩柏松道:“大黑影,你添什么乱?”
柴伯骏手下不停,又是一招,木屑横飞,他道:“索性劈个干净。阿灵,阿好,你们让开。”
剑招过处,呼呼有声,桌飞椅碎,吕大锁满地爬躲,缩到墙角,看着柴伯骏为所欲为,拍手叫好:“好啊好啊,把这扬威武馆劈了干净,最好点上一把火。”
柴伯骏又是一剑,仅存的多宝橱轰然倒地,书页翻飞,柴伯骏挥手,正要出第二剑,苏好忽然喝止,“掌门,停手。”她指着木板下的一块衣物,道:“那是铁馆主的衣服。”
吕大锁一看,脸色大变,飞扑过去,柴伯骏行动迅捷,长臂一伸,大瀛爪落下,又把他拎了起来。苏好翻开木板,杨霏盈捡起衣物,忽然“啊”一声惊叫,连连后退,躲到柴伯骏身后,苏好跳回韩柏松身边。
杨霏盈颤声道:“铁馆主……死了。”成狮一惊,大步上前,提起那衣物,果然是铁回的衣裳,四肢尚在,却没了脑袋和身躯,方才杨霏盈碰到的正是手臂,这才吓的退后。
韩柏松盯着那衣物,若有所思,他脑中忽然闪过公冶昭几人的话,吕大锁易容之术出神入化,隆城之内想扮谁就扮谁,还假扮过铁回。他师徒几人连瓦片墙壁都能假扮,何况一个人?
韩柏松拽过吕大锁,沉声问道:“铁馆主根本不在屋里,是你假扮的他。”一抹震惊从吕大锁严眼中荡过,他胶嘴角微微抽动,杨霏盈和苏好如梦初醒。
屋里只有吕、铁两人,吕大锁破窗而逃被抓回,铁回竟无缘无故消失?柴伯骏大拳头又落到吕大锁脑瓜子上,愤愤说道:“臭老头,你竟耍本大爷,我捏死你!”
“说,你从头说来!”苏好耐心耗尽,厉声命令。吕大锁抖着眉头,笑嘻嘻不言语,韩柏松信口胡诌道:“那火烧云想必是杜女娲给你的,你也该听她说过,她那几个姐妹便是柴掌门一手捏断脖子而死的,你一个地痞无赖……岂不更容易下手?”
吕大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背后一寒,韩柏松又道:“柴掌门是个急性子,他若捏死了你,你那几个窝囊徒弟也是不能幸免,铁回馆主抬了你的尸身出去,哼哼,扬威武馆的弟子……”
顺着韩柏松的话,柴伯骏手上加了劲儿,吕大锁细长的脖子被捏的极紧,干枯的瘦脸憋得通红,他挣扎说道:“我给铁回赔礼,我给他赔礼道歉!”
柴伯骏张开五指,吕大锁跌落地上,成狮问道:“铁回在哪儿?你老实交代。”吕大锁喘匀了气息,便道:“铁回,老子今日栽在柴伯骏手里,实属无奈,迫不得已才想你赔礼。”
吕大锁纵身一跳,钻进铁回大衣,四肢伸入衣袖裤腿,站直说道:“我自不会与你这小人一般计较,从今而后,你若再入我扬威武馆,休怪我手下无情。”那声音与铁回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吕大锁又从大衣里跳出来,挺胸抬头,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答道:“你扬威武馆看着大气,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尚学武馆虽小,住得舒坦。哼,若不是你……”
他话未说完,突然又跳回大衣里,一张枯瘦的猴脸与四肢极其不合,但动作语态,分明就是铁回,他道:“你尚学武馆若真有实力,众弟子有些怎会离你而去?”吕大锁又跳出大衣,恢复原本面貌,他一人唱起双簧,柴伯骏五人仿佛被天雷击中,目瞪口呆。
韩柏松脑中转了几圈,愈发惊愕,真是不可置信,他挥手打落铁回衣物,问道:“吕大锁,这世上根本没有铁回,他是你假扮出来的!”
吕大锁呵呵轻笑两声,左眼严肃,右眼轻佻,五分铁回的威严,一半吕大锁的不着调。
杨霏盈苏好错愕不已,成狮满脑子疑惑,转着圈儿打量,仍是不信,道:“他又矮又瘦,怎能假扮铁回?”
吕大锁又是一笑,透着一股子邪气,“滋溜”一下钻进铁回大衣,伸直四肢,穿好衣服,身材顿时魁梧高大,与他的小脑小眼极其不配。
吕大锁席地而坐,背对众人,解了自己发髻,戴上一个黑发套,拍拍打打好一阵,起身回头。
一口冷气倒吸入肚,惊愕填满了肚子,柴伯骏五人呆若木鸡,眼前的铁回高大魁梧,不怒自威,他开口说道:“柴掌门和韩少庄主,既押了吕大锁那厮上门赔礼道歉,铁某自会信守承诺。诸位,请随我来。”
杨霏盈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轻声问道:“阿好,他真是铁回馆主?”真假难辨,苏好也一头雾水,她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韩柏松道:“世上本没铁回,是你一身分两人?”铁回目光透着威严,睥睨而来,道:“你怎不说,世上本没吕大锁,是我一身分两人!”
成狮脑瓜子都大了,怒问:“你到底是吕大锁还是铁回?”铁回目露威光,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臭老头子!”柴伯骏怒不可遏,大手一握,打出劲骨拳,使杀字诀的“横刀向天”,左拳凝着内力,打向腰腹,右拳透着狠劲,袭向胸膛。
铁回微微一侧,竟躲了过去,身手敏捷,俨然是高手的修为。众人又吃一惊,真是难以想象,杨霏盈眨着大眼睛,道:“吕大锁穿上这衣服,竟全然变成另外一人,武功大为精进?”
铁回淡淡然道:“小姑娘饱读诗书,难道不懂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道理,?”韩柏松忽然想起一件正事,道:“铁馆主,请放人吧。”
铁回微微一笑,开门走出,公冶昭五人当即围上来,讨要师父,“铁回,你这王八蛋,把我师父藏哪了?”铁回摆摆手,吩咐几个弟子,“扔出去。”
五人奋起反抗,根本不敌扬威武馆的弟子,被揍得嗷嗷大叫,扔出了扬威武馆。
成狮又起疑惑,问道:“你竟不念师徒情分?”铁回冷道:“吕大锁的弟子,与我何干?”成狮一脸鄙夷,骂道:“这糟老头子穿了另一身皮毛,翻脸不认人,可怜他那五个徒儿。”
铁回带了柴伯骏五人,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小庭园,院内空荡荡,俨然一个练武场,铁回开门大喊,“二哥,我带个人来见你。”
“什么人来见我?”话音一落,一人大步走出,衣冠整齐,精神焕发,身形容貌和韩柏松有五分相像,韩柏松惊喜交加,飞奔过去,口中直喊“叔叔。”
这人正是韩代天,他眉开眼笑,掩不住的欢喜,落满了脸,说道:“你小子总算来接叔叔了!”
见到韩代天走出来,苏好心头漫起淡淡的失望,但看到韩柏松叔侄重逢,又替他开心,心中也知晓,父亲在云崖山龙虎涧了。
“叔叔可安好?”韩柏松立即掏出解药,吩咐,“这是解药,叔叔快快吃了。”韩代天吃下解药,颇是欣慰,他指向铁回,道:“往后要改口叫二叔,这是你三叔。快跪下磕头,拜见你三叔。”
头顶有冬雷炸下,不偏不倚地劈到韩柏松脑门上,他眼里闪过震惊,疑惑、不解、错愕,顿时不知所措,柴伯骏只微微一愣,杨苏成三人脸上又添了厚厚一层惊愕。
韩代天乐呵呵说道:“你三叔铁回,豪爽仗义,义薄云天,若非他仗义拔刀,我还困在吕大锁那市井混混手中。莫干山欺人太甚,竟将我交给一个市井之徒。”
众人心中暗暗梳理事情的脉络,想必是吕大锁困住了韩代天,又易容成铁回,救走韩代天,与韩代天结拜成兄弟。
韩柏松暗暗咬牙切齿,骂道:“吕大锁这个小人,竟将我叔叔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一动不动,韩代天一脚踢他跪地,道:“三弟,这是我侄儿,极是孝顺。松儿,磕头叫三叔。”
成狮抹去了心中的惊讶,噗嗤一声笑出来,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韩柏松挺直着身子,一肚子的黄连苦味,眼前的铁回是吕大锁假扮的,他不能向吕大锁磕头,却也不能当面拆穿啊。
韩柏松只能看向柴伯骏,目光里写满了求救,柴伯骏半懂不懂,只道:“不能磕。”韩代天颇是不满,道:“你小子发什么愣?”苏好和杨霏盈相视一眼,心道:“松哥这头若是磕下去,吕大锁的脑袋怕是留不到明日。”
韩柏松长叹一声,做出痛苦之状,道:“叔叔,我……我脖子伤了,不能动弹。”铁回也道:“二哥,不要为难小辈。”
韩柏松赶紧起身,暗暗骂道:“这头若是磕下去,不如就地撞死。吕大锁这王八蛋,一身两人,扮成铁回,诓了我叔叔与他结拜,占尽我便宜。”
韩柏松看铁回一眼,便觉浑身不舒服,急忙道:“叔叔,我爹已回了银龙山庄,甚是挂念你的安慰,你赶紧回山庄吧,也让我爹安心。”
“啪!”韩柏松额头吃了一掌,“不长记性,往后都叫二叔!我常年在外游历,大哥担心什么!”
韩柏松一心只想离开扬威武馆,他拉了韩代天退到一旁,叔侄二人一阵窃窃私语,韩代天突然满脸喜色,连连说道:“好好好……我即刻收拾,立即启程。”
韩代天转向铁回,道:“三弟,你我兄弟之间,情真意切,道谢的话,不必多谢,如今二哥有急事先行离去,过些日子请你上银龙山庄喝酒,咱们兄弟俩再痛饮三天三夜。”
他脚下生风,身影闪入屋内,铁回一脸疑惑不解,韩柏松好生得意,凑到柴伯骏身边,悄声吩咐:“我和阿好先带走叔叔离开,大黑影你们三个留下来,带走吕大锁,盈儿妹妹……”他抖了抖手指,使了个眼色,杨霏盈便即会意。
韩代天收拾了细软,急匆匆道:“三弟,改日再见。”铁回急忙拦住,问:“二哥,什么事这么着急?”
韩代天哈哈大笑,道:“好事好事,天大的好事。”他春风满面,归心似箭,拉着韩柏松往外走,韩柏松赶紧拽上苏好,转头留下一个眼神。
韩家叔侄二人与苏好走得太快,铁回根本不及阻拦,柴伯骏三人马上拦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