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明星稀。
月光将雕梁画栋的龙家堡勾勒成了一幅剪影,定格在空际。
忽地,一个人影穿过明月闪了出来。
定睛瞧去,此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蒙着面,瘦削修长的身材穿梭在各处屋檐上,灵动敏捷。
藏在角落里的成铭暗自一惊:竟然还有人夜探龙家堡。
为了调查家族灭门的线索,成铭只身来到龙家堡,没想到刚来到此,就遇到了这个神秘的黑衣人。
这个人也许知道些什么,成铭暗想着,便悄悄的跟了过去。
谁知此人身法极快,对龙家堡又似十分熟悉,在一重重院落间飞驰,快如闪电。
成铭跟在后面,生怕被那黑衣人发现,又要提防着龙家堡夜巡的守卫,很是吃力。
成铭忍不住心下抱怨道:这家伙对龙家堡这么熟悉,看来是常客嘛。话又说回来,这龙家堡也实在太大了点吧,这是到哪了?都把我带迷糊了。
这时,前面的人影停了下来,落在一院落里的梨树枝上。
人影与树影交融在一起,随风晃动,像台无声剪影戏。
此人的身法怎么这般眼熟,成铭心头疑问更盛,俯身在不远处的亭廊上,观察着黑衣人的动静。
这座院落修建的甚是讲究,正殿雄伟壮丽,两根红漆圆柱耸立在屋前,六扇的槅扇门,足有一丈高、三丈长。
两侧和四周的厢房耳房数不胜数。
只见那黑衣人翩然落地,一个闪身来到正房前,小心翼翼的戳破窗户纸,将一缕迷香放了进去。
成铭双眸一缩:这家伙要害人!不知此处所住的是龙家堡何人,单看这房屋规模,身份定然不低。
一个恍惚间,发现人影忽的消失了,成铭心头一颤,连忙一个飞身来到人影方才所站之处。
刚要侧耳倾听屋里的动静,就听到屋里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成铭暗骂一声:奶奶的,这厮的效率也未免太快了吧!
变故太快,成铭根本就没有时间离开,只好跃上红柱旁的房檐,屏住气息。
几乎是在同时,那黑衣人悄悄的开门走了出来,站在硕大的镂花门前,一手托着下巴,似在思索着什么。
而此时的成铭就悬在他头顶上,相距不到半丈,大气也不敢喘,心里只好祈祷着:大哥,你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这啊!
就这样停顿了有半柱香的工夫,在成铭额头上的冷汗快要滴下的刹那,黑衣人终于离开了。
好熟悉的香味……这是成铭轻轻落地之后的第一感觉。
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臂,盯着面前死气沉沉的镂花大门,来不及多想,便偷偷闪了进去。
在成铭谨慎而快速的搜查了一遍后,发现这栋大到夸张的房间里竟是空无一人,而且各处均十分的整齐,并没有任何翻动的迹象。
成铭忽地明白过来:中计了!原来这厮早就知道我跟在后面,他对龙家堡十分熟悉,定然知道这间院落是无人的,所以故意来到这里,做出要动手的样子,诱我前去调查,实则是为了甩开我,去进行他真正的任务。可恶,好一招金蝉脱壳之计。现在想来,方才那厮出来的时候,是有意在门前停顿了下来,害得我在房檐上吊了半天。
想到此处,成铭也不再停留,手作游龙旋“游”字真诀,轻灵的飞出院落,去寻找那黑衣人的踪迹。
可是屋海茫茫,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踪影,成铭皱了皱眉,躲过几个哈气连连的巡夜守卫,片刻间,翻越了好几重庭院。
远处沙沙的细叶摇摆声袭来,成铭略有些惊讶,不知何时,前方赫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竹林。
遥遥望去,竹林包裹在四周高大的院落中间,有些不协调。
成铭运起体内的红宇能,凭借游龙旋“游”字真诀,脚踏亭亭修竹,向竹林中飞去。
竹影婆娑,摇摆不定,成铭穿梭其中顿觉一阵清凉。
借着月光,一道幽静的碎石小路,弯弯曲曲的蔓延在茂密的竹林中,一直通到竹林深处。
在片片修竹的掩盖下,一间小木屋渐渐浮现出来,此时屋里正亮着微弱的烛灯。
成铭心头一紧,不敢停留,踏着一根绿竹飞身而起。
可还没走多远,便听到一句银铃般的少女怒喝声:“大胆小贼,竟敢夜闯龙家堡,找死!”
成铭顿时一脸的黑线:“今晚出门忘看黄历了,怎么又被发现了!”
成铭刚要硬着头皮冲出去,却看到方才的那个黑衣人“嗖”的飞出了竹林。
紧接着,一个身穿红色衣衫的妙龄少女追了出去。
“……原来不是在说我啊。”成铭吐了口气,有些崩溃的低语道。
那红衣女子身手也是不凡,须臾之间,两人便飞出了老远。
“嗷!”突然一声高亢洪亮的龙吟声响彻天际。
高亢的龙吟声?难道是与“游龙旋”齐名的“承龙掌”?龙家堡的人出手了!成铭连忙闻声跟去。
明月西斜,如一轮巨大的玉盘,落在了龙家堡的一处高塔塔顶上。
而在这轮明月里,耸立着两个修长妙曼的身影。
很快,黑衣人和红衣女子斗在了一起。
红衣女子掌掌生风,龙吟之声不绝于耳,四周不时泛起阵阵条形气流,气势凌人。
几招之后黑衣人便落了下风,节节败退。
伴随着又一阵高亢的龙吟响起,红衣女子高喝一声,双手合掌向黑衣人打去。
只见,一条偌大的龙形气流飞出,张着血盆巨口,以铺天盖地之势向黑衣人扑了过去。
那黑衣人手疾眼快,凭借高超的轻功,猛向后倒飞出一丈,接着一个蜻蜓点水,踏着一片屋瓦,腾空飞起。
但红衣女子丝毫不给黑衣人喘息的机会,双掌交叉向上一抬,带动龙形气流冲天而上,眼看就要命中那黑衣人。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只听“啸啸”两声锐耳的琴音传来,同时一股强大的空气波向那条龙形气流撞了过去。
“嘭!”的一声巨响,两股气流急速相撞,在夜空中砰然炸开,强大的冲击波瞬间扩撒,高塔上的瓦片瞬移般冲飞出去。
就连躲在五丈开外屋檐上的成铭,也顿感一股强风袭来,刮在脸上作痛不已。
等强风过去,成铭赫然见到,那黑衣人的手上正拿着一个袖珍的紫色古琴,在月光下发着柔润的光泽。
五音控术,宫诀波!怎么会是诺琴!成铭目睁口呆的望着身穿黑衣的娇躯。
这名身穿夜行衣之人正是诺琴,此时她耸立在高塔的最顶住,玲珑有致的身姿正埋在明月里。
红衣女子显然被刚才的宫诀波惊到了,一时也不敢再轻易出招,牢牢的盯着这个耸立于塔尖,手拿古怪七弦琴的小贼。
“哼!”诺琴忽地冷哼了一声,忽地张开双臂,如一只凌燕纵身而下,很快便没入到了黑暗中。
红衣女子一颤,大喊道:“小贼,休逃!”说着也冲了下去。
奶奶的,这红衣小妞是谁啊,精神头儿比诺琴那疯丫头还足,人家分明是不想和你打了,还死缠着人家不放。成铭嘀咕道。
“什么人在屋顶上!”这时,从一处亭廊中走出了一队巡逻守卫。
糟糕,这次是真的被发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成铭飞身而逃。
“小贼,休逃!”巡逻守卫喊道。
“……你们龙家堡不用都说一样的台词吧。”成铭一脸的无奈。
……
远处,一棵形状奇特、枝繁叶茂、树冠巨大到匪夷所思的老榕树耸立在一块白茫茫的空地上。
这棵榕树不知有多少年的光景,高达十余丈,从主干分散出的枝条多的数不胜数,向四面无限伸展。
榕树枝条上生长着众多的气生根,向下伸入土壤形成新的树干。
其支柱根和枝干交织在一起,形似一片稠密的丛林。
而就在老榕树枝干最密集的中央,站着一个美丽绝伦的倩影。
美人袭着一身雪白的衣纱,不盈一握的腰肢挽着一条白绫,随风舞动,如诗如画。
虽然她面带白纱,但任个男人都猜得到她的容颜就如同一杯穿肠毒药,让人窒息,让人不敢亵渎。
除了“榕”,还能有谁。
在这个神秘女子的身旁,一处粗大的枝干上,还坐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
少年相貌平平,但十分精神,尤其是那双小眼闪着锐利的光芒,正是前不久,与陈御摊牌的刘炜。
刘炜坐在枝干上,荡着双腿,望着天上的明月,一脸轻松恰意的模样。
“小七,你把雪蚕灵布的线索告诉给了敌人?”薄雾般飘渺的声音从榕的嘴里传了出来。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您啊。”刘炜呵呵一笑。
“为什么要这般做?”
“因为他能助我们解开游龙之谜,坐收渔翁。”
“小七啊小七”榕轻摇下头,“咱们榕组织里数你年纪最小,也数你的鬼主意多,只是你的自负,早晚会害了你。”
“有老大在,我怕什么。”刘炜看了看身旁天仙般的榕老大,嬉皮笑脸。
“油腔滑调。”榕轻笑一声,娇嗔道。
这世上,能有幸见到榕娇媚之态的男人超不过三个,而能如此平静,跟没事人儿似的坐在她身旁的,只有刘炜一人。
“另外,您交代我保护那小子的任务,恐怕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暗中保护他的高手可不在少数,单单是四大世家就已经绰绰有余了。”刘炜再次将目光转向天上的圆月,轻声道。
“一个人受到的保护越多,只能证明他越危险。看着吧,这次宇控大会,敌人就会有所行动了。”榕平静的道。
刘炜忽地冷笑一声,幽幽的道,“当初您让我助那小子从阡墨祖师祠堂里拿到雪蚕灵布,如今他也差不多该捂热乎了,是时候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