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治吗？”
医所里，李二娃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紧张地问道。
“不好说，得看人……。”
大夫摇了摇头，似乎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李二娃顿时急了。
“这毒我解不了……！”
大夫再次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你是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
李二娃开始慌了，大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截断。
“勿惊勿惊，我话没有说完呢。我是解不了，便我知道谁能啊！”
“啊，能治？那真是太好，大夫，你要吓死我了！”
“唉，这毒解得了解不了，还是得看人。豪富没有问题，穷人那就不用说了……。”
“什，什么意思？要，要多少钱？”
李二娃不笨，转眼就明白了大夫的意思。
左宋三口，个个衣裳褴褛，一看就是个无钱的穷人家。
大夫这话，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解毒的费用明显超过了他们的能力。
大夫没有说话，只是便出一个手掌摇了摇。
“五百文……？”
李二娃的声音有些迟疑。
“不是！”
“五两？”
李二娃开始惊呼。
“不……！”
“五十两？”
李二娃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是五百两！”
大夫终于松口，给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这毒，我曾见我师父解过。它的主药很贵，光那一味药就要三四百银子……！”
“五百两！”
李二娃被惊到了，一下跌坐在地。
“你们有多少钱？”
大夫明知故问。
普通人家，一年的支出也不过是一二两银子。而像左宋这样的山民，一年更是只有几十到百多文的支出。
五百两银子，不仅是普通人家拿不出来，就是一般地主老爷，也不一定出得起。
“我，我们……。”
李二娃脑袋已经木了。他将手伸入口袋，一把将所有的铜钱全掏了出来，一个一个地排在地上。
“一个、两个、三个……十四个。”
李二娃慢慢地数着，数字最终停留在十四。
“真不是一个吉祥的数字……！”
左安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句。
十四文铜钱，这已经是他们左宋的所有。
因为左安并不打算参加飞仙童大比，为了预防龙栖镇不给钱，他们带上了家里的所有钱财。如果人家不给，那就权当是赶集。
“五百银子啊……！”
左安默默地在心里头换算了一下，一两银子约等于一千文铜钱，十两是一万，百两是十万，五百两银子那就是五十万文钱。
“五十万哪！”
再考虑到购买力的对比，左安觉得，五百两银子，那要是在他的原世，起码也是百万元人民币，甚至几百万。
这对于普通人，普通家庭，根本就是无法企及的一个高度。
那就是一个达不到的天价！
“不够啊，差得远了……！”
大夫的声音里充满了怜悯。
身为大夫，类似的惨剧，或许他已经见得太多。
李二娃没有理他，还努力地在身上翻找着。
就在这时，一直低低呻吟的左顽雀忽然说话了：
“不，不治了……！”
他并没有昏迷，只是抗拒疼痛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精力，因此才一直没有说话。
“还有多久？”
他挣扎着继续问道。
“火丹毒一般三天，你中的毒只有一点点的剂量，大概十天左右吧……！”
虽然有些残忍，但大夫还是说出了他的诊断。
“够了！有没有……，止痛的药，给我……开点，我明天就回家！”
“不，老九，这事你得听我的，我才是一宋之主……。”
左宋虽然姓左，但一宋之主却一直都是李二娃。
他从刚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纸。
那正是龙栖镇㚘神庙给他们发来的邀请函。
“我，我们宋还有三百文钱……。”
他把它递给了大夫。
大夫伸手接过，看了一眼，随后说道：
“哇哦，得亏你们有个好儿子，让他去参加飞仙童大比，或许真能救得了你老九……！”
“什么？我们没打算参加啊……！”
李二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回答。
“是吗，不参加飞仙童大比，你们宋哪来的五百两银子啊？也就是你们㚘俩好命，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儿子。他只能能够当上飞仙童，那弄来个五百两银子还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大夫思考问题的角度，显然与左宋一家不一样。
“大夫，你是说我能挣五百两银子吗？”
左安敏锐地捕捉到了大夫说话的重点。
这里似乎隐藏着一个他们一宋原先不了解的信息。
“当然了，飞仙童啊，不是开玩笑，真能挣五百两银子。你们不知道吗？”
“大夫，我们真不知道，你能跟我们说说吗？”
左安拉住大夫的手，请求道。
“当然可以！”
或许是明白白果村实在是偏僻，信息闭塞，大夫讲解得十分详细。
飞仙童大比，并不是一般的选美比赛，它其实也是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飞仙童虽然只是表演飞仙大戏的小孩，但他的名气与地位并不容小觑。
飞仙童极负盛名，按左安的理解，他的地位相当于原世的影视明星。
只要名气够大，来钱就多就快，而且变现的渠道还不少。
比如文人墨客集会会请去助兴，比如祝寿或生日会请去长脸等等。
当然，变现最快的，当属卖身。
以飞仙童的美貌，那是各种戏班以及相馆都打破头要争抢的存在。他们在市场上的身价，卖个五百两银子，那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所以，只要左顽雀的身体能够坚持到左安当上飞仙童，那五百两银子就不是太大的问题。
“而且啊，只要能够当上飞仙童，光利是加奖励就能一下拿到近三十两银子……！”
最后，大夫还补充了一句。
飞仙童大比，场场有利是，十场全过，共有九两。当上飞仙童，还有二十两银子的奖励，加上利是，那就是二十九两。
二十九两银子，那是现场发放现银，比完就给，十分爽快。
这些钱，于五百两银子相比，虽然还差得很远，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已是一比巨款，可以用来办很多事情。比如，可以用来给左顽雀续命。
左顽雀的火丹毒，如果什么都不做，还有差不多十天的时间。如果用对药，则可能再拖上个十天半月。
听完大夫的讲解，左安一下就明白，大夫虽然没有明说，但隐藏的意思就是让左安卖身救父。
只要能够当上飞仙童，五百两银子并不是问题。
只是，银子虽然不是问题，时间却是。
当上飞仙童，除了那二十九两银子之外，并不马上来钱。真正来钱，那得在飞仙大戏表演之后，飞仙童衣锦还乡之时。
那个时候，各路想要借助飞仙童名声的人马纷至沓来。发财的机会，就在其中。
从飞仙童大比结束，到飞仙表演开始，这中间却足足有半年的时间。
以左顽雀的状况，显然等不到那个时候。
所以，如果想要筹到解毒的费用，卖身是唯一的选择。因为，只要当上飞仙童，他的身价也就直接飞升了。
在这个世界上，小男孩干不了多少活，所以并不值钱，几文几十文至多几百文钱就可以买一个。
以左安的姿色，如果此时卖身，也不过十几二十两银子顶了天。但是，如果他当上了飞仙童，那身价就直接是从五百两银子开始，千两银子也是可能。
左安知道，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从来都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马还是那匹马，但其身价在伯乐鉴定之前与之后有天壤之别。
飞仙童大比，就是那个公认的伯乐。只要能够当上飞仙童，那就是天下尽知的千里马，身价自然高高在上。
“可是，可是，我们没打算让他参加飞仙童大比啊，他不……！”
李二娃或许也听明白了，他正要说出左安眼盲不能参加飞仙童大比的秘密。
左安知道他想说什么，急忙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打断了他。
“他怎么了？”
大夫显然很是诧异。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福浅缘薄，怕是消受不起……。”
李二娃似乎明白了左安的意思，话一出口却全然变了一副模样。
“你们还福浅缘薄啊？”
大夫似乎有点不忿了：
“身为一对夫夫，你们都有儿子了，还敢说自己福浅？你们的儿子长得那么漂亮，万中无一，还敢说自己缘薄？”
“也对哦！”
李二娃似乎改变了主意：
“那就先让我囝去参加大比吧，能拿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身为父亲，他自然不会想要卖掉自己的儿子。只是，一边是自己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老九，终究还是要做出一点妥协。
“那这样吧……！”
大夫似乎也下了一个决定：
“你赶紧把孩子送到夶神庙去，顺便把那三百文钱取来。我先给他开点止疼的药，然后，我再送你们夫夫到县城里去。我家就是县城的，你们可以住我家，不收你们钱。”
“真的吗，那太谢谢您了，大夫！”
真是个意外的小惊喜，李二娃急忙道谢。
出门在外，事事花钱，住宿就是其中大头。
“不用客气，二十年前，我的师父当着我的而解毒，我却没有学会。如今，又有一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又怎能放过。你们放心好了，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谢谢大夫！”
得了大夫这些话，李二娃二话不说，先行了个大礼。
左安一愣，却也机灵地跟着照做。
他知道，这是遇上好人了，此时不抓住机会，以后又上哪找去。
“哎哟，哎哟，礼大了……，礼大了……！”
大夫被他们夶子俩的大礼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
“事不宜迟，时间就是生命，你还是赶紧去㚘神庙把孩子安顿好吧……！”
“是，我们这就去！”
李二娃办事也是干脆，简单跟左顽雀交代了一句，拉了左安转身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