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越四季如春，不可谓不是仙福之地。
周舸做断幕已过两月，两月下来最大的案子是帮一张姓百姓打走偷果子的小贼，抓到后抽了十鞭子，以示惩戒；其余案件就是调解纠纷，寻找失物，没有大事要事。
两队巡防拘手比他事情多些，十月负责巡城的是曾岗带领的队伍，十一月负责巡防的是盛焕带领的队伍。
交接事宜有赵城主，不需要他管，想去看看就去看看，不想看就在自己的断幕厅翻看卷宗。
不翻看还好，翻看过后才知道外城出过需要五城拘手联合侦破的大案。
在此之前还出过妖族袭城的事，这是他没想到的；要知道记事一来，从没听过这些。
除此外，就是拘手缉拿外海来的强盗，再想找其他，一个也没有。
看完所有卷宗，非常佩服先辈，自己能安全长大，城中百姓能安稳度日，和尽职尽责的拘手分不开；当然还有城主和守城将军。
一月十七，依旧闲来无事，他叫上两个卫兵，准备去去转转。卫兵听说能干点什么，比他还高兴。
城中少有稀奇，自打少年时去各酒庄送货以来就是如此，居住的人至少认识四成。
一边走着一边打招呼，渐渐转到中心大街。
今天街边多个热闹，卖木雕的店主冯真展出三个新摆件，远远看去，是三只鸟。
头两件是一对双翼轻灵，大小和普通的莺鸟差不多，全身洁白，喙也是白的，翅膀跟有点发灰，头上两根海蓝色的翎羽，长度和它身体差不多。做工非常精巧，更巧妙的是翅膀能扇动，一呼一扇，栩栩如生。
第三件是一只常见长尾鸥，除了尾巴翘的很高没有显著特点，不知道有什么特别之处。
店主敲了几下铜钟，过客听到声音，围拢过来。不少人认识，卖木雕摆件的冯店主，因为做的东西精巧，大伙平素叫他冯巧工。
人群中，店主介绍着新作：“各位，各位，我卖摆件不是一天两天，就不多做介绍了，今天我向大家展示两样新东西，第一样是双翼轻灵。咱们城不少女娃喜欢这种鸟，爷爷买回去送给孙女，爹爹买回去送给女儿，哥哥买回去送给妹子，小伙买回去送给相好，准保喜欢。”
说着扭扭灵鸟脖子，动动翅膀，看上去跟活的一样，十分精致。
跟着他又拿起长尾鸥：“这是第二样，您要问了，这么常见的有什么意思？脖子不会动，翅膀也不会扇，拿这个东西干嘛？”
接着他拖着摆件向围拢的人依次展示。
“您看好了，它可不是木头雕的，而是纸屑粘的，不信您点点看。”
此话出口，围拢的看客惊叹不已，用纸如此，可谓心灵手巧。
一个年轻女子问道：“巧工，这么好的东西卖多少？”
“问得好，一对双翼轻灵两个银币，单买一银币十铜币；长尾鸥便宜点，四十铜币。”
店主讲明价格，众人唏嘘不已，因为比大多数木制摆件贵一倍。
冯巧工一早料到大伙反应，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今天头一天卖，不收买卖钱。”
“那怎么得？竞价？”有人问道。
“不不不，几个银币的东西不值得竞价，咱们做个游戏。”说完拍了两下手掌。
不一会，两个店工搬来一个靶子，一个店弓拿来一弓五箭。
练过武的一眼看出，弓和箭全有问题。相比一般弓，身软弦松，箭更差，比一般的细几圈。
周舸似乎明白一些，低声道：“这玩意不会收钱吧……”
两个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明白怎么回事。他们想的比较简单，不会有人买这么次的东西。
有如此想法的不止他们俩，不少人一样。
冯巧工继续言道：“诸位，听我说，规则很简单，二十步外，射中红心，奖励轻灵一对，射中九环，奖励长尾鸥；但是，有个前提条件，不能白射，白射就成白给了，生意没法继续做；射一箭十五铜币，两箭就是三十，以此类推；有个前提条件，您要是把东西弄坏了，照价赔偿，弓二十，箭单五，有没有人试试？有没有人？”
问几遍后，怕人没听清，又重复一下规则。
此时木靶摆放稳当，店工放开木靶，使劲迈走二十大步，然后找块石头划条线。
大伙议论时，一个猎户模样的走上前：“我来。”
“好，先付账，”
猎户数出十五个圆鹰铜币，拿好弓箭，退到线外。
拉弓试了试，比打猎的弓箭差太多。不过能够理解，店主指着木雕挣钱，肯定得动手脚。
一个没留神，用力过猛，弓身拉断。
小店工快跑几步来到近前：“客爷，事先声明了……”
猎户撇着嘴：“知道。”然后数出二十。
有人回去拿来新弓，他重新退到线外。
这次加上十二分小心，尝试拉满，尝试搭箭，然后瞄准红心射出。
偏巧不巧，吹来一阵海风，只见箭矢空中拐了一道弯，落在地上。
“唉，真倒霉！”
“零环！”小店工高声吆喝。
围观的群众听到吆喝哈哈大笑，旁边爱起哄的一同吆喝“零环。”
猎户脸上有点发烧。又数出十五枚，说道：“再来一次。”
第二次跟第一次如出一辙，箭过十五六步左右，又出来一阵海风。
还是那个小店工，还是相同的吆喝声：“零环！”
猎户羞臊的满面通红，扔下东西，退回人群。
刚开张就赚了五十，本回一半，冯巧工高兴，满脸全是笑。
“各位，各位，今天天公不作美，总有点小风。不妨事，我相信会有巧手的拿下，还谁来？”
不一会，又有几个想花小钱拿大件的前来试箭，不是力量不够，就是被风吹走。有人想借风力中靶，不是风没来射偏，就是掌握不好风速。
这时，一个卫兵问道：“周断，您可是临风学院出来的，不去试试？”
周舸微撇一下嘴：“我一月四银三十铜，试不起。”
冯巧工一早收回本钱，加上接连不断有人试，心里美极了。
“各位，谁还来，那边的猎户，过来试试？新晋的断幕爷，给大伙打个样子？那边的读书人，想不想动动手？”
被点到的听完后退几步，没谁愿意试。
就在这时，人群中分出一个武生，看穿戴可能是谁家护院。
“我来。”
“好！您试几次？”
武生摸出一枚银币：“多退少补。”
跟着他拿来弓箭，放在地上。
“等等，还得用点别的。”
众人不解其意，在此等候。不一会，武生借来一个大铜盆，里面倒满水，然后把弓箭浸入水中。
店主这下急了：“你干什么？拿出来，拿出来！”
先前射箭的猎户恍然大悟：“你又没说不能泡水？怎么地？加加韧劲不行啊？断了赔你！”
如此一来，不止猎户明白，其他人也都明白了。人们开始起哄，就等武生射箭。
半个多时辰，武生认为差不多了。他退到线后，摆出射箭架势。
店主心里默默祈祷：“风啊，风啊，给他一阵大风。”
可能上天听到他的请求，片刻吹起三级风。
武生经验丰富，看着风向，预算好风速，弓箭调好，拉满软弓。
就听“当”的一声，射中箭靶。
店主睁开眼睛，长出一口气：“还好是七环。”
武生笑呵呵的拿起第二支：“冯巧工，别忘了多退少补。”
“当！”第二箭射中红心。剩下四箭随意了些，纷纷脱靶。
他得意来到近前，手心摊开，说道：“双翼轻灵归我了，冯店主，找钱吧。”
店主捂着心口，找给他十个铜币，然后叫人把木雕放在匣子里，交其手中。
周舸看了个热闹，感觉没那么无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