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盛建军,跟小姨谈了也快五年了,只在谈恋爱的第二年说起过结婚的事情,后来就没动静了。偶尔问起他们结婚的事情,两个人一起敷衍,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葛俊成有些头大,甚至隐隐有些后悔为了盛建军惹怒了阮惠婷。毕竟,不管怎么说,阮惠婷已经跟他领了证了,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而盛建军和葛小姨还在模棱两可之间,到底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小姨父还不一定呢。自己的做法,确实是亲疏不分了。
因此等葛母出去后,葛俊成就躺在床上,想着和阮惠婷相处的点点滴滴,越想越心虚。从认识到现在,也有半年了吧?他觉得他根本就不了解阮惠婷,而且越相处越不了解。所以他根本就无从猜测,明天的酒席阮惠婷会不会出现。
然而阮惠婷不出现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阮惠婷,也不知道就算找到了,阮惠婷愿不愿意听他的话。如果不听,他又该怎么办?这个事情真的是没法往下想了,葛俊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干脆用被子蒙住了头,什么都不去想了。
第二天早上没有看到阮惠婷的人影,葛母还能撑得住,葛君波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可是吃中饭的时候依然不见阮惠婷,甚至一个电话也没有时,葛母忍不住了,和葛俊成商量:“要不你去找找看?她家在市里应该没什么亲戚吧?我看她对市里也不熟悉,要是住宾馆,应该也不会住太远。你就在家里附近的宾馆里找一下吧,这要是真的晚上不出现,丢的可是我们家的脸呢。”
葛俊成没有回答,想了想,终于还是拿了外套,转身出门去了。眼见儿子走远了,葛母才回头盯着女儿,一脸严肃地教训道:“你哥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会留在千岛县。她时你哥的老婆,自然也是跟着你哥留在那里,不会住到这里来的。就算住,顶多就是月子里住上一二个月,你跟她见面的日子,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所以,你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把她贬得一文不值,你有什么好处?说到天边,她也是你嫂子。怎么,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嫂子,你很光彩,脸上很有光?”
葛君波有些恼怒:“就她这种拿着怀孕逼人结婚的,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我才不承认她是我嫂子呢。”
“那她肚子里的,是不是你哥的孩子?”葛母恨铁不成钢的,“都已经是在上班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我不跟你讲大道理,我就告诉你,你实在看不惯的,可以不看。但是再让我看到你阴阳怪气,把家里搅得鸡飞狗跳的,你就别回家来了。”
”妈!“葛君波不服气地叫了一声,然后一跺脚,跑了。
葛母叹了口气,没理她,继续挑晚上聚餐要穿的衣服,一边想着,要是阮惠婷晚上真的不出现,她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给掩饰过去。当然啦,阮惠婷现在怀着孩子,借口也容易找得很。再说了,自己家亲戚她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怕她找人对质,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么一想,淡定了不少,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放在床上比较着。
这里葛母没把阮惠婷放在心里,阮惠婷自然也不会把葛家人放在心上。她不回来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想买衣服了。瀛洲市虽然不大,但是找个吃饭的地方还不难,她没必要为了一餐饭,去葛家看别人的眼色。
再说了,她今天打算得好好的,要给自己买几身衣服。这要是回了葛家再出来,借口就不好找了。所以她打算买好衣服寄出去了,再在大街上逛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回葛家,一起去聚餐的饭店。相处时间越少,起冲突的可能也越小,不是吗?
阮惠婷稍稍算了一下,从孩子出生到断奶,最起码还得有一年的时间,她是需要婆家帮忙的。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她暂时还不能跟葛家人闹翻。不然到时候被孩子困住了手脚,她就是有心也使不上力,对自己的计划没啥好处。
打定了主意,阮惠婷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商贸城,把昨天看上的几件衣服买了,又给自己挑了两套纯棉的内衣,一件裙摆式的中长风衣。然后给阮母买了一件夹袄,给阮父买了一件羊绒衫。想了想,又给阮惠婧买了几双天鹅绒的连裤袜,给阮平杰买了一双小羊皮的手套。
买好后拎了一下,还是有点沉的。自己暗暗庆幸,幸亏昨天就找好了邮电局,离这里也不算远,走过去就五六分钟的路程。不然拎着这么一包东西找邮局,那才受罪呢。想着,她顺手又买了一个编织袋,都是些衣物,用编织袋包装应该就可以了吧。
阮惠婷想着,拎起东西,直接到了邮电局。检查、打包、缝线,然后在编织袋上写上地址,再填好包裹单,她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邮电局总算是有了点改进,包裹单上直接注明了邮费,不用再贴邮票了,不然……想着,她嫌弃地看了一眼窗户旁边那张桌子上的浆糊瓶,接过营业员递来的收款收据,转身走出了营业大厅。
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阮惠婷这才慢慢悠悠地朝葛家走去。虽然跟葛家人正式打交道也就是这么几天,但是她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家里,只要葛俊成对她正眼相看,那么其他人都是不会怎么样的。尤其是葛君波这个还没有被社会吊打过的小姑娘,几乎就是无脑跟风的典型。所以她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归根到底就是葛俊成的态度问题。
不过她不会这么直白地就跟他们闹翻,目前在婆家,唯一可以让她指责的只有葛俊成,但就算是昨天晚上的那件事,她能指责的也只是葛俊成的态度不好,不能指责他不重视聚餐,不尊重自己。因为一桌的人,除了葛君波,其他都是长辈。
当然,她也不会因为葛俊成的态度,而去巴结婆家。对于婚姻,她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憧憬。当初与其说是看上葛俊成这个人,不如说是看上他首富的头衔,和那家超市。所以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就没有理由去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弃自己的目标。
阮惠婷走到葛家的时候,葛家门口只有葛俊成一个人站在那里。看见她过来,也没有问她昨晚在哪里,也没有抱怨她一天没看见人影。只是站起来说了一句:“走吧,时间快到了。”就朝小区出口走去。彷佛她不是一天一夜不见人影,而只是刚刚走出去了一下而已。
阮惠婷笑了笑,跟着葛俊成走出了小区。他已经叫好了三轮车,在她上车的时候,扶了一把。然后两人并排坐着,谁也没有想要开口说话。
快到饭店门口的时候,阮惠婷远远看见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好像是葛君波的样子。很不耐烦地在那里走来走去,还时不时朝他们来的方向张望一下。当阮惠婷的目光跟她对上的时候,她先是脸上一喜,随即又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跑进了饭店里。
葛俊成装作没看见,下了车正要跟着进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过来又扶了一下阮惠婷,然后让她走在了前面。
两个人在服务员的指点下,来到了预定好的包厢。包厢中间的隔板已经被移除了,两张桌面上按照喜宴的规格,已经摆放上了烟酒和冷盆。人也都坐满了,三三两两说着话,葛小姨正在拆香烟,把拆好的香烟放在了一个高脚杯里。
因为葛小姨是站着的,所以她最先看见两人进来,忙招呼道:“哟,新郎新娘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坐到里面去,今天你俩是主角。”
阮惠婷也不客气,顺着葛小姨的指点,坐到了里面。葛俊成本来想要拉住她,他们要敬酒的,其实坐在外面就可以了。可是见阮惠婷根本就没有要理睬他的意思,心一横,索性也不管了,在众人的推搡下,跟着坐了进来。
两人坐定后,葛母便说道:“小阮啊,你喝什么饮料,我给你倒。”
阮惠婷笑笑说道:“我随便好了,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倒就好。”
“呀,你看这小娘,怎么还叫阿姨呢。”葛小姨佯嗔着插了一句,“你得改口叫妈了。”
葛小姨会在这个时候挑刺,倒是让阮惠婷有些意外。不过她也就是稍微怔了一下,马上笑着说道:“现在改口?我还想着等春节的时候,两家大人见了面,我跟葛俊成一起改口呢。”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只是冷笑。改口?还真会挑时间,就为了省下那几百元的改口费?虽然自己要了三万元买户口的钱,确实有点多了,但那还不是为了孩子打算的。而且自己也放弃了彩礼,放弃了三金,放弃了婚宴什么的,也不是一毛不拔吧?所以葛家人连见面红包、改口费一齐都省了又是什么意思啊?
“那怎么行?我们这里的规矩,领了证那就是正式夫妻了,就得改口。”葛小姨故作不满地说道。
“是吗?”阮惠婷有意无意地扫了葛俊成一眼,“领证了就要改口啊,小姨啊,这不会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规矩吧,葛俊成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呢。”
“怎么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这里就是这样的规矩啊。”葛小姨笑得和蔼又亲切,还转头问葛俊成,“阿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跟小阮说清楚呢?我说呢,昨天在你家吃饭,听见小阮一口一个阿姨的,我还以为她是第一天来家里不好意思改口呢。”
“我忘了。”葛俊成闷闷地应了一句,又瞟了葛母一眼。
“哎,你这人……真是的。”不等葛小姨开口,阮惠婷抢先说道,“什么记性嘛,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了。早知道有这样的规矩,我们领证那天就是在我家吃的饭,他也没说管我爹妈叫爹妈了,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害我来这里还失礼了,让这么多亲戚朋友看笑话了。”
话说到这里,葛小姨哪里还会听不出阮惠婷的意思。不是我不懂规矩,而是葛俊成率先不遵守规矩的,所以这件事情怪不得我。这下葛小姨哑口无言了,只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掩饰自己的窘态。
眼见没人接话了,葛母讪笑着出声打圆场:“每个地方的规矩都不一样的,既然结婚了,那就是一家人了,双方的规矩都得考虑全面。小阮说的也没错,反正春节的时候两家还得碰个面呢,到时候就见了面一起改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