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隔空扼住凤迎公主的脖子,将她一点点举起,双脚离地,悬在空中。
凤迎公主反应过来,惊惑不解地瞪着浑身怨气翻腾的瑶光,艰难语道:“本公主......与你......何仇何怨?”
清弦下意识地要出手解救凤迎公主,可顾虑到刁蛮,掌中方腾起一团气焰,又猛然撤回了手。只得出声解围:“凤迎与你远无仇近无怨,你何故对她发难?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何仇何怨?你也忘记了么?”瑶光目光阴狠地看着凤迎公主,“哼!好一对奸夫淫妇!果然都一个德性!”
“什么奸夫淫妇?你们才是奸夫淫妇!本公主与他是世仇!是死敌!”无端被辱,凤迎公主气怒地回道,“本公主从未见过你!你们之间的事与本公主何干?”
“你倒是撇得一干二净!”瑶光咬牙切齿地道,“若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对我下那样的毒手?”说完,她不待凤迎公主辩驳,狠一用力,将凤迎公主狠狠地甩了出去。
凤迎公主如破布偶一般,被瑶光摔在地上,口吐猩红,动弹不得。
瑶光一步一步向凤迎走去,手中腾起一团蓬勃的戾气,清弦立刻挡在凤迎面前:“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瑶光无所顾忌地笑道:“那你便杀了我!来啊!”她一步一步地向清弦迈进,唇边挑着揶揄的笑,“你舍得么?”
清弦不为所动,面色沉静地看着瑶光:“昔闻.....瑶光一曲动满城,风华绝代勘摄魂,明瑶二琴双双抚,古今绝唱震乾坤!瑶光绝世风华,四海无人能及,师徒二人珠联璧合的佳话被传唱四海,无人不知。清弦昔时曾渴慕一见,瞻仰其风华,只是世事无常,佳人玉殒,如今再睹逝者,已昨是今非!清弦不知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但万事皆有因,如今之果,皆昨日之因所种,度人何如度已?究竟是他人之过,还是己之过,瑶光师傅灵慧通达,难道不知此理?”
清弦一番推心置腹之言,勾动了瑶光的心思,昔日风头大盛无限风光的岁月一幕幕浮现脑海,她清歌一曲,全城轰动;她与他于沧海抚琴,四海海灵蜂拥而至。身后追逐痴迷她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仙山福🔪的神仙,四方湖君和河神!
那时她何曾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她的琴只有他懂,他的琴也只有她懂,他们是世间绝妙的搭档,曲高和寡的知己!她早已将芳心诉诸瑶光曲中!
可她读懂了他的琴,却未读懂他的心!
到头来,他爱上了别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她嫉妒!她不甘!她愤怒!在一次龙鲛之战中,她破天荒临阵破敌。她毫不犹豫地弹奏独创天音诀,意图将那人的神魂彻底毁灭!
岂料就在那人被她的琴音摄魂欲要魂飞魄散时,他却用她送的明光琴弹奏她为他谱写的瑶光曲,来阻止了她!她怨气翻腾,与他斗起琴来。
彼时她被妒恨所支配,全然不顾后果,使尽浑身解数,疯魔一般弹奏天音诀,不可否认,那一刻,她有了与他同归于尽的念头。
可惜她失败了!后来她什么都记不得了,依稀记得脖子一痒,然后一片红色像云一样在水中晕开,晕开,越来越浓,红色的云最终漫过她的头,湮灭她的意识和知觉。
后来,她又飘了起来,不过只剩一缕魂息,带着她对他的恨,沉睡于瑶光琴中......
万事皆有因,她落到如此田地,究其因,不过是她爱上了他!
可她心不由己,踏错一步步步错,那不如干脆错下去,否则,她的爱有何意义,恨有何意义!
就在众人以为瑶光被清弦的话触动,收敛了暴戾的复仇时,她身上的戾气倏然腾起,瞳仁再度泛红,脸上恢复了阴狠的表情:“你们谁也阻止不了我!”说着她伸手隔空一抓,将瑶光琴抓在手里,手迅速地滑动琴弦,一道狠厉的灵光飞速地朝着清弦袭去。
清弦一个旋身,挽着凤迎的手膀躲开了一击。重新站稳,瑶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对清弦道:“你以为你护得了她么?”
话落她席地而坐,闭目凝神,自顾抚起琴来。奇怪的是,琴音流畅动听,气韵温和,没有一丝杀气。
正在众人诧异之际,凤迎忽然捂着耳朵滚在地上惨叫了起来。
是摄魂曲!
柳疯子立刻吹箫来扰乱瑶光的琴音。箫声和琴音同时响彻大殿,若水仙子看着这一幕,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曾经两人相杀的情景!
那日,龙鲛之战最后变成了他们两人的决战!交缠的琴音如绷紧的弦,射出漫海的利箭,将所有的将士射杀在地。南海的数十万兵将和鲛海的数千虎鲛,全部被杀,无一幸免。
鲜血染红了十里的海域,她赶到时,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柳殿和昏厥的凤迎公主!
“快!快阻止他们!”若水仙子急色喊道。
清弦赶紧祭出魂铃,小小的魂铃瞬间变得水缸那么大,悬在瑶光头顶。清弦法力催动魂铃,叮铃铃地摇响。
魂铃一响,琴音节奏乱了起来,瑶光的魂魄渐渐脱离刁蛮的身躯,可又不甘心就此被擒,仍极力地盘踞着刁蛮的身体。
瑶光的魂魄一动摇,伺机而动的刁蛮便获得了机会,立刻封住神识内息,把瑶光的魂魄给逼了出来!
瑶光的魂魄带着不甘心的惨叫冲入魂铃之中。
当惊险过去,众人莫不唏嘘后怕。
一阵轻微的抽泣声突然响起,众人闻声看去,是绮罗!
绮罗泪眼凄迷,看着柳疯子:“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瑶光师父......”
柳疯子停了箫声,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后,他悲酸地闭上了眼睛。
绮罗又看向唯一知道真相的若水仙子:“现在可以把真相告诉我们了吧?”
若水仙子知道再隐瞒已无用,看了众人一圈,道:“其实,瑶光曲乃瑶光专门为殿下所谱,向殿下告白的心曲,殿下只当瑶光所创新曲,欣然与之合奏,瑶光师父以为殿下接受了她的情意。
后来,殿下行为异常,常常三更出海,夜半而归,总是魂不守舍,瑶光察觉后问起,殿下便如实坦白了心事,当瑶光知道殿下喜欢上了龙族的凤迎公主,因爱生恨的她便动了杀心。
龙鲛之战,瑶光弹奏天音诀,欲要将凤迎公主神魂毁灭,殿下不愿看着心爱之人被杀,便用瑶光曲去阻止瑶光,瑶光怒焰炽盛,一时乱了神智,疯魔了,狠心要与殿下同归于尽,殿下全力阻止,情急之下,失手杀了瑶光。
虽然救了凤迎公主,但殿下深知,即便没有两族的仇恨,瑶光因此而死,他自己亦无法释怀,二人相爱没有什么结果,徒添苦痛而已,殿下便亲自进入凤迎公主的神识,编织了一个梦,一个他们从未相遇的梦,一个她与另一个人相遇相识的梦!
再后来,殿下无法面对自己杀死瑶光的事实,心中自责、愧疚、悔痛、郁结难舒,直至神智失常!若水不愿看他那么痛苦,便向他灌输意念:是凤迎公主杀死了瑶光。
清醒后,殿下便忘记了与瑶光决战失手杀死瑶光的事!为了替瑶光报仇,他屡屡掀起战事,可每每与凤迎公主相对,他却又下不去手......”
若水仙子话落,众人终于知道了来龙去脉,只剩下惋痛和叹息!
凤迎公主知道了真相,犹觉得是一场梦,这个梦太离奇了她一时消化不了,她只想离开这儿,她想要静一静。
她不理会众人,失了魂似地,踉踉跄跄地跑出大殿,仓皇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