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贞观一行得知了青城山的噩耗,是会快马赶回青城,还是会继续赶往朝天堡,不得而知。反正他们是不知,所以此时正在赶往朝天堡的路上。
贞观师徒见只有断虹子掌门一人跟来,微感诧异。断虹子解释说,他那两个徒儿武功平平,想着此行万分艰险,定当会碰上硬仗,担心届时得分心保护他们,反倒成了累赘,所以不带他们来,并已交代了,让他们与华山派和全真派结伴而行返回崆峒山去。
其实,这次桑青虹不听话,不肯来,断虹子是非常失望的。他本想藉着这次机会,让她和沈凌霄多亲近亲近,培养培养感情,哪知她鬼迷心窍,死也不肯。
其实,对于甥女的眼光,他倒还是肯定的。那东方震非但武功高强,而且一表人才。只是,对于甥女想跟他好这一件事,他倒是不肯赞同的。
一则,在所有道门门派之中,与崆峒派渊源最近的,就是青城派,所以对于青城派之人,他总感觉特别亲切;加之沈凌霄也相貌清俊,待人谦恭,愈发增添了他的好感。
二则,那东方震来均州城不过短短两日,便先是同少林之人大打出手,接着又成了杀害空净大师之疑凶。虽然人人口头上都说他们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可他心里还是将信将疑。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敢打保票呢?
——对于这种人,他当然不愿意外甥女与之有任何瓜葛。
沈凌霄自然亦颇失望,一路之上怅惘得闷着头策马而行,心下长吁短叹。
自第一眼见了桑青虹,他就觉得这位北方女孩的英气与南方女孩的娇美相混合的高挑少女很有气质,便暗暗喜欢上了。可后来发现她并不在意自己,而是喜欢那东方震,心头着实酸楚。
可再想想自己与人家东方震相较,不仅武功远远不及,形象上也多半不及,不由得心下叹服,便不愿再作非分之想,以免作茧自缚。
其实,对于东方震和紫石这次遇上的这麻烦事,他也很是忧心。他喜欢他们,尊重他们,因为他们不仅武功高,而且人品也好。他相信他们是无辜的,可却爱莫能助,所以只能心头暗暗着急……
四人连夜赶路,准备取道白河、紫阳、宣汉、大竹,最后赶至恭州府的朝天堡。
次日上午到达麻柳镇,南行便入川境。
正奔行间,忽见前头巨崖横亘,截断去路。一路之上,寇凌空都是急先锋,早策马奔至崖下查看,但见一条羊肠小道蜿蜒通向崖顶,倒真非无路可行,心下松了一口气。
于是四人纷纷下马,牵着慢慢捱上崖顶。举目一望,但见眼前是一座长长的木吊桥横架于两山之间,对面则是陡峭嶙峋的险峰,吊桥尽头,是一大片蓊蓊郁郁的丛林,林间隐现小道。
贞观提醒道:“此地甚为险要,可要当心了!”
四人牵着马,摇摇晃晃得过了吊桥。
寇凌空走在最前头,刚欲下桥,忽闻风声劲疾,一丛羽箭自右侧坡地的密林之中疾射而下,当下忙拔剑劈飞羽箭,趴下身去大叫道:“有埋伏!”
话音甫落,“咻咻”声中,一丛更大的羽箭自左侧坡地的密林之中罩下。
贞观掌门和断虹子掌门双双抢出,长剑舞成两团白光,箭矢撞上剑墙,纷纷跌落。
沈凌霄、寇凌空亦不慢,早拔剑在手,一左一右扑入密林之中。
左侧的林中有几名汉子正在张弓搭箭,忽见窜入一条人影携着剑光划空劈至,忙后撤不跌。
左右两柄钢刀斜劈而至,沈凌霄挥剑封住,顺势反刺,正中一名敌人的大腿。
几乎同时,三柄钢刀劈面斩落,沈凌霄忙长剑圈转横封,断虹子已然飞跃而至,剑光一闪,两名敌人惨叫倒地。
沈凌霄游目一扫,但见正欲扑上的数名汉子吓得赶紧掉头,往坡道之上逃逸。
断虹子大喝一声飞步抢上,两名逃跑不及的汉子中剑扑倒。
几乎同时,右侧的密林之中亦传来了敌人的惨叫之声。
一名青年汉子躲在一棵大树之后,手扣飞刀欲行偷袭,沈凌霄看得真切,飞跃而至一剑将他仰面刺倒,迈步上前一脚踏住胸脯,正欲一剑结果掉性命,忽见他眼神之中流露出无比惊惧之色,心下一软,叹了一口气,拔步走开。
蓦闻身后风声劲疾,因距离太近,沈凌霄已然闪避不及,幸喜断虹子已闪电般抢至,一肩将他撞开。
“咻!”
一柄飞刀挟着森森寒气,擦着脖子飞掠而过,“夺”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扎在树干之上。
沈凌霄但觉背脊发凉,惊出一身冷汗。
断虹子“忽”一剑斜劈而下,鲜血飞溅中,那名偷袭者被连头带肩斩为两段。
众敌一声唿哨,没命价得往山上逃窜而去。
沈凌霄忙仗剑追去。断虹子叫道:“算啦,穷寇莫追!”
二人插剑入鞘,往右侧的林子走去,但见贞观师徒也已停了手,地上躺着五名敌人,有三人一动不动,二人正痛苦得呻吟着。
寇凌空剑指一名受伤敌人的咽喉,沉喝道:“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干嘛来暗算我们?”
那人吓的面如土色,额头之上冷汗涔涔而下,颤声道:“大侠别杀我!……我说……我说……我们是凤凰谷的人……我们本不愿来暗算各位大侠的……是唐门那家伙来唆使咱们谷主相帮,咱们谷主便派我等跟着他来。……我们都是被逼的呀!……饶命呐!”
贞观掌门插剑入鞘,望了那汉子一眼,淡淡的道:“放了罢!”
寇凌空移开剑尖,沉喝道:“滚!”
那汉子千恩万谢,扶了那受伤的同伴狼狈逃窜。
于是四人牵了马,小心翼翼的沿山道上行。
贞观掌门边走边道:“凌空、凌霄,你们的临敌经验少,骤然遇敌,难免不会紧张。不过,方才你们的表现都很不错。遇敌之时就应该这样,沉着冷静应战,千万不可慌乱。”
沈凌霄俊脸微红,赧然道:“惭愧!方才若非断虹子掌门相救,徒儿早就没命啦!”
贞观掌门并不知道那边的战况,闻言大吃一惊。
沈凌霄将方才遇险之时的情状讲了,贞观听后轻轻拍了拍断虹子的肩膀,心下感激不已。
断虹子望着沈凌霄,正色道:“沈贤侄,你临敌经验少,骤然遇敌,难免会紧张,且反应迟钝,这些都很正常。当年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当狭路相逢,生死相搏之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一定要快!要狠!要准!沉着冷静应战,反应更要敏锐!切不可像方才那样,有妇人之仁,却无提防之心。”
沈凌霄以感激的目光望着他,低声道:“多谢前辈指教!沈凌霄记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