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清，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你的罪名一旦被坐实，可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你还年轻，机会还有很多。”
审讯室里，马清坐在对面，一脸平静的看着队长。无论他说什么，马清都无动于衷，毫无波澜的看着他。
“我记得，上一次坐在这里，还是两年前。这时间过的可是真快，没想到，转眼间，我也再次进入到了这里。”
马清没有回答大队长的问题，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多年前的情形一下就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那一刻才彻底的相信了他们的话，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自己的爸爸杀了自己的妈妈。
“你记性不错，不过，我可是记着你当时可是不相信马军杀人的。如今，你怎么也步入了马军的后尘，难道你要变成那个你最讨厌的样子吗？”
大队长死死的盯着一脸平静的马清，一时竟让他看不懂马清现在在想些什么。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实在是很难和杀人犯联想到一起。
“变成我最讨厌的样子？呵呵，你们警察这话说的可真是漂亮。”
马清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带着手铐鼓起掌来。他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对面，他恨这世间无比虚伪的人，痛恨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马清，你最好严肃一点。这是审讯室，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还年轻，从实招来，一切都有机会的。因为你的家庭原因，我们会对你征求宽大处理，你最好抓住这次的机会！”
大队长一拍桌子，站起来看着马清。他打心眼里不想让这个孩子走上弯路，他想帮他。
“机会？什么机会？你给我的机会？我还有机会吗？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就跟我说机会？”
马清毫无惧意的看着队长，他现在什么也不怕。他经历了这么多，都不是他能选择的。好在这次有机会，他会紧紧的把握住这次机会，勇敢一次，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剩下的路就好走了。
“马清，我说了，你还年轻，哪怕做了错事，从头再来也晚不了——”
大队长慢慢的坐下，看着马清。知道他涉嫌杀了自己的爷爷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的。但是，现在他看着马清的样子，这情况，让他又不得不怀疑。
“不不不——晚了，实在是太晚了，你们来晚了。”
马清笑了，笑的很大声，笑的很苦涩。这笑声充斥在小小的审讯室，让里边的人都竖起了汗毛，一时有些疑惑。
“大队长，你说，我杀人？麻烦你告诉我，我杀了谁？”
因为一晚上没睡，所以现在马清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再加上又在坟前喝了瓶酒，吹了一晚上冷风，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他滚动自己的喉咙，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三个人。
“经群众举报，你涉嫌杀了马建树，也就是你的爷爷。你应该知道，他是你的亲人，这种关系你也下的去手？”
大队长拿起一叠文件，在马清的面前晃了晃。
“大队长，听着他们的说法，你信吗？这些年了，我有家不能回，祖坟都不能踏入半步，我妈到现在还孤零零的葬在那个小小的土坡上，这些人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插在我的心上，我一面对他们，我就不能呼吸。对他们来说我是罪人，马家是罪人，那我呢？我为什么要去听他们的辱骂，你说，这些是不是听起来很可笑，我像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一样，承受着他们所有的情绪，如果是你的话，你怎么做？！你告诉我，你怎么做？！！！”
马清看着大队长，他现在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看着面前稚嫩的面孔，不禁让他有些怅然若失。
“马清，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行为，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谁？”
“马军。”
沉默，良久的沉默，一时间，马清和他都没有说话。
“我想见他。”
好半天，马清才吐出这么句话。不知道是妥协还是什么，马清的反应让队长松了一口气。
“好。”
没想到，对面坐着的大队长很痛快的答应了马清的要求。也没有问为什么，而是非常干脆的将桌子上的文件收拾起来，作势就要离开。
“为什么？”
马清还是没忍住叫住他，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要费很多的口舌去说服他，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是一个父亲，也是一个儿子。虽然你的人生我没有经历过，但是，你要知道，这条路上不只是只有你一个人。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的未来真的有希望。”
大队长言尽于此，他已经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至于马清怎么想就不是他能操心的事情了。他合上文件，就要带着身边的人离开。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不过，我没有别的选择。就算知道是错的，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马清低下头，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拉住门把手快要离开的大队长顿了顿。
“马清，我相信你也是一个好人。好和坏的选择权，在你的手里。”
撂下这么一句话，大队长就推开门出去了。
审讯室里，马清低着头，看着戴在自己手上的手铐，笑了笑。
选择真的在自己的手里么，原先的他以为靠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这一切。但是他没想到，努力在现实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屁都不是。他努力过了，也想继续努力，但是，他没机会了。
门外——
“队长，尸检报告出来了，尸体虽然烧焦，但是我们并没有从他的鼻腔或者是口腔里发现有浓烟进入的痕迹。而且死亡时间是在一周前，当时马清并不在场。这足以说明，人是已经死了很长时间后才被火烧的。那段时间马清在学校里，并不具备行凶条件，并且通过法医诊断，致命伤是从后背刺穿心脏，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人体死亡。综合以上种种原因，人是自杀，和马清没有关系。充其量马清也是放了一把火，这算不上是谋杀。”
队长接过资料看了两眼，资料上确实说的属实。然后他将资料合上，递给身边的人，对着其他警员说道：“这人确实是自杀的，可以结案了。”
“行，那队长，既然要结案的话，还带他去看马军吗？”
旁边的小警察接过分析结果，看了看还在审讯室里的马清。他也才刚刚参加工作不久，还真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案子。
“带他去吧，他还是个孩子，他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这次用这样的方式把我们招来，看来他确实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他提出的要求尽量满足，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大队长看了看还一直低着头的马清，他能帮他的就到这里了。至于剩下的路怎么走，那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选择。
“好的，那我安排一下他们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