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李黑眼的记忆是深刻的。真实的就像刚发生的一样。
杜鹃扯着她的领子往回一拽,瞬间脸色阴沉,“死丫头,算你走运。”
话音刚落,就猛劲把李黑眼往前一推,她因惯性往后退了退,一屁股摔在地板上,痛到骨子里,手心擦破了一道老长的皮,细密的血迫不及待生猛得往外渗透,火辣辣的疼。
“滚开!”杜鹃怒目紧视,“滚!”
李黑眼咬牙起身,灰溜溜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在闭门前那一道狭缝中,她看见杜鹃继续坐在窗台上,不过,不对天发呆了,而是抱着膝盖,将脸埋在里头默不作声得痛哭。
因为,她看见杜鹃的双肩抖得厉害。
最终,姥姥的那个眼神救了她的命。
但李黑眼透不出一丝怨恨。她就是这样情感淡薄之人,对于像这样的事,也会漠然接受。
活着有知觉,逃不掉痛苦。也许,死了也没啥不好。一了百了。总之,无所谓,都成。
就如此刻,并不会因为丁无痕的离去而歇斯底里。但她一直都认为,她和杜鹃并没什么不同,不过都在寻求自我拯救的方法。
一个暴露无遗,一个秘而不宣。
而她属于后者。
只不过看了这么久的天空,早已见不着初时模样,只能顺着轨迹一直走下去。但依旧没有找到通向那里的路。
但她希望像彩球一样,哪怕在空中的时间只有5个小时的命运,那最终也是由自己做决定。她不需要像风筝一样,只有在被人牵着那根线之后,才有可能飞得更高更远。如若对方放手,飞得多高就得摔得多惨。更何况,她连飞高的机会也不曾拥有过。
想起早些时候同事间模拟那段流行视频采访的玩笑。
“如果有人给你1000万,你愿意把你老公卖掉吗?”
“不用1000万,白送给你都可以。”
她当时就这么回答了。不假思索。
大家的回答大抵都是“那肯定愿意啊”。彼此都当作一个玩笑,自娱自乐。既是玩笑,自然答案也是玩笑。
而在李黑眼心里,可不是什么玩笑,她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的确认定如此,甚至期望最好变成现实。
有人就开玩笑说:“小眼,你可真够大方。”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在那些人眼里,她的回答不过如她们一般被默认为讨喜的玩笑,她觉得没必要多作解释,只是抿嘴一笑而过。
现实就是如此。你说假话,就会被当真。你说真话,就像在撒谎。
城外的人想方设法爬进去,而城里的人处心积虑逃出去。这句话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显得特别应景。
她这算出逃成功了?她轻哼一声。
不远处那栋突兀的银光大厦依旧,楼顶的避雷针冲入云霄,蓝宝石钢化玻璃因没有日光的作用也显得格外暗淡,但它仍旧摆着那副鹤立鸡群的姿态。
那时,她的确没有想过第二天丁无痕就带着她把那红本给领了回来。
那天并非什么特殊日子,办理的人员自然不多,不会排成长队,也不用早早就到。
既是如此重要日子,李黑眼自然得好好拾掇一番。彼此商量都穿纯白衬衫,她还特意化了个精致的淡妆。
“好看吗?”她站在落地镜前前后左右反复摆弄,也许实际不过紧张。毕竟,她没觉得丁无痕会把昨晚耳鬓厮磨灵肉交融时说过的话当真。
况且,她脑子里求婚的场景也并非如此。
至少离不开风和日丽的日子,离不开朵朵卷云,天空蓝的晃眼,离不开金色海滩,或者满目绿得出油的大草坪,或者深红色玫瑰花海,离不开他单膝下跪,她捂嘴尖叫。
或者,他在厨房认真得做着李黑眼喜欢的草莓蛋糕,头也不抬地突然轻轻说一句:“小眼,我该结婚了。”
她先是一怔,许久才装作不在意,却又心痛得淡然问道:“和谁?”
这回,他放下手中的刮刀,双眼温柔凝视她,一副郑重其事:“当然和你。不然还能是谁?”
而她羞赧地低下头,脸红到耳根。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们结婚吧。”这句话不过是他在她体内翻云覆雨精疲力尽得趴在她身上时轻吐在她耳畔似有若无的话。
就跟蚊子似的,听起来扰人打死又费劲。
换做任何一个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舍不得将“我们结婚吧”这句话忽略的。
“好看,当然好看。”丁无痕低头把唇凑近她耳边,“走啦!你再照,何止镜子都要嫉妒你,连我都要走不动了。”
他吐出的薄荷香味触摸她的皮肤,绕得她痒痒的。
“你怎么就走不动了?”李黑眼不明所以。
“哈~傻瓜,”他戏弄一番,“你这么好看,又想闯了呗!”
“又想闯?”她一头雾水,愣是反应不过来,“闯什么?”
“哈哈~真是个傻瓜。”他笑得更厉害了。
“哎呀,到底是什么嘛?”她急了。
丁无痕好一会才停止了笑,来个眉目传情:“你的,身体。”
“啊……”李黑眼捂着双颊连忙跑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