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少女の朝」
男生衣服上传来淡淡的香气，让人舒心。
大概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片雾凉后面一段时间睡得挺沉的，倒没怎么觉得难受了。一觉醒来时时已经到站了。彼时的札幌还是晚上五点多，出了站台外的世界一片明朗喧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街道两旁闪着霓虹灯，繁华而充满生机。
两人打车来到上午订好的民宿却突然被告知，由于系统发生故障，所以后台并没有收到两人的订单，导致剩余的民宿全部租出。
看着站在面前不断道歉的民宿主人，两人虽然可以理解，但还是有些苦恼啊，毕竟刚才一路过来时便看到附近一块的酒店都满员了，如果找不到民宿的话，会不会就要睡大街?
片雾凉正在心里这样想着，又听见民宿主人说：“要不我带你们去松井家吧。”
“欸?”
对方口中的松井家就在旁边，两家正好是领居，不过不同的是，松井家并不作为民宿出租，反而会时不时收留一些旅行流浪者。从民宿主人的讲解中，他们知道了松井家只有一对老年夫妇，还有他们的一个孙女。
等他们到时，发现松井家有一个很大的院落，大概因为经常打扫的缘故，所以看起来干净整洁。民宿主人帮他们说明实情后，松井太太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松井先生虽然板着一张脸，却也并未说什么，倒是松井太太幽默大方地打趣自家老头子就这样，让他们别介意。
两人忙摇头表示一点也不介意，同时也在心里松了口气，毕竟今晚的住宿有着落了。
松井太太给他们安排的房子在二楼，房间很大，宽敞干净，空气中还散发着柠檬味的香气。对方站立在门口，看着他们笑问道:“是一起的吗?”
两人对视一眼，片雾凉刚想说不是，忍足率先回答，“是的。”
接收到他充满暗示性目光的片雾凉顿了几秒后也点点头。
松井太太笑了笑，笑容和蔼可掬，“那还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说就好了呢。”
“好的，麻烦了您。”
松井太太帮他们把门关上，屋内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忍足出声解释道:“在外面的话，称是情侣会更安全一点。”
“嘛，我知道啦，”片雾凉在席子上坐下，随后指了指那边的床，“可以问题是好像只有一张床欸。”
“……”
最后两人还是厚着脸皮去找松井太太再布置了一张床，忍足声称是女朋友不好意思一起睡，所以再在中间拉了一条隔幕，而片雾凉扮演好女朋友的角色，在男生旁边“羞涩”地低着头。松井太太笑呵呵地看着两人，二话不说喊上自家老头子帮他们做好一切。两人不住地说着失礼了打扰了之类的话，等他们离开后才松了口气。
片雾凉往床上一躺，看着上方洁白的天花板，“感觉好像被拆穿了。”
“呐，应该没有吧，”忍足慵懒的声音传来，“毕竟刚才片雾演的不错呢。”
他顿了几秒，再接着笑道:“刚才片雾低头脸红的时候连我都差点被骗过了呢，就像真的情侣一样。”
似没料到对方这么说，片雾凉愣了几秒，脸微微发烫，半晌支支吾吾地来了句，“有，有吗，那可能是因为尴尬吧。”
“嘛，是这样啊。”
“是，是啊。”
忍足在女生看不到的地方心情极好地扬了扬唇，转身朝着女生躺下，接着打趣道:“那么，亲爱的女朋友，要换个称呼了呢。”
“……”
所以忍足你是解放天性了吗?
“喊姓不就挺好的?”
“嘛，会有情侣只是喊姓吗，应该会有喊名字或者其他更加亲密的称呼的吧。”
“……不用这么麻烦吧?”
“做戏就要做足哦，片雾是担心自己会真的喜欢上我吗?”
“……”
“那喊……侑士?”
男生静了几秒后才轻轻应了声。
“那我就喊你……凉吧。”
“……好。”
忍足注视着面前幽蓝色的幕布，似乎透过细碎的纹理看见女生微红的脸颊，半晌，他唇角一弯，低笑出声。
“凉……”
——
片雾凉洗完澡回来，正好看见松井太太站在房门口，手里拿着袋子，对方看到她，笑着说:“小姑娘，这是给你们准备的洗漱用品。”
她一手接过，笑着道谢，“麻烦您了。”
老人笑呵呵地看着她，“不客气，对了，明天能拜托你和我一起打扫一下庭院吗，往日都是我孙女和我一起打扫的，不过她前几天出去玩了，现在还没回来，我这老婆子啊，又不太能提得动东西，能拜托你一下吗?”
“没问题的，您喊我片雾就行。”
松井太太笑容满面，和蔼地说着：“那太谢谢你了啊，片雾桑。”
“没关系呢，那明天见。”
“明天见。”
两人在门口告别，片雾凉推门进了房间，忍足君正靠坐在床头看书，见她进来，低头边看书边问道:“要睡觉了吗?”
她顿了一下，才低低应了声，“嗯。”
片雾凉在被窝里躺下，忍足起身把房间灯关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只有窗外透进的几丝灯光，倒映在室内的地面上，光影斑驳。
屋子里安静一片，外面偶尔传来几道虫鸣声，空气中飘荡着清浅的呼吸声。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明明因为光线问题什么都看不真切，却还是盯着看了半天，脑子里突然没有丝毫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传来轻轻的叹气声，男生的声音随之传来，“还没睡吗?”
半晌，空气中响起一道淡淡的回应声。
“嗯，可以开盏小灯吗?”
女生低低说着，声音细微，听不太真切。
对面静了半晌，而后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模式，放在两人的床铺中间。
“这样好点了吗?”
“嗯。”
“怕黑?”
“算是吧。”
“呐，如果睡不着的话，我们来聊天吧。”忍足提议道。
“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比如说喜欢看的书，喜欢的电影，去的地方，以及以后想做什么?”
“可多了，不过说起以后想做什么，倒是想去当摄影师呢。”
“摄影师吗，听起来不错。”
“感觉会很自由哦，嘛，不过也有点不切实际啦，所以以后大概会再进出版社什么的。”
“出版社?对文学感兴趣?”
“嗯，想当小说家什么的，”女生说着，轻轻笑出了声，扭头看向男生，“是不是觉得我的梦想都不太切实际。”
“怎么会呢，都是很不错的梦想啊，片雾有时候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呢。”
“突然被安慰了啊……”
“忍足呢，有想做的事情吗?”
“……”
半晌，那边才传来声音。
“医生吧，大概……只能做这个。”
四周陷入沉默当中，外面的夏风喧嚣，夹杂着零碎几声虫鸣，夏日的气息扑面而来。
“医生啊，那我以后生病了找你的话，是免费的吗?”女生打破沉默，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
男生也跟着笑了声，“当然。”
“嘛，真好，”片雾凉仰躺着看着屋顶，半晌，扭头问他，“明天午餐想吃什么?”
忍足愣了几秒才答道:“章鱼烧吧，倒是有点怀念大阪那边的章鱼烧了。”
“章鱼烧吗……”
女生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又说，“也是可以的哦。”
“片雾明天要做吗?”
“我试试，做不好可不能怪我。”
“当然不会。”
两人又聊了会其他平淡的话题，大概是太困了，片雾凉聊着聊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许久没有等到回复的忍足心里有些纳闷，轻轻掀开幕布一角才发现女生已经睡着了，面容沉静平和，白光映在她洁白无瑕的侧脸上，散发出淡而温暖的光泽。听着清浅平缓的呼吸声，对方显然是陷入熟睡中了。
好一会忍足才轻轻放下幕布，倏忽，空气中传来一道轻微的声音。
“晚安。”
“凉。”
——
第二日。
忍足刚起来时，阳光正爬进屋内，洒下片片阴影，楼下传来一阵语气轻快的说话声，他走到窗边，往下一看，便看见少女正提着水壶，背对着他和松井太太有声有笑的模样。
少女白色的衣襟沾染上阳光的色彩，裙摆翩跹，在地上落下或深或浅的印迹，周围一片姹紫嫣红，将她衬托得犹如一个花仙子。少女似是发现了少年的目光，她仰头朝他看来，随后微微弯了唇，朝他挥挥手，笑容明媚和煦，成为心间永远的白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