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箫把烛船打开，呈现出原本的木质模样。可以木头是怎样自己拼接成船的，难道也用了纳米材料？
“这些木片的拼接处是有纳米材料的，不过等拼接完成，它们就出来了。你看！”玲玲指着烛船。我看到箫箫把手打开，那些纳米材料就在他手上聚集成团了。“纳米材料还是比较贵重的，我们也不会把它当成消耗品看待。这些纳米材料还得还给商家。——我们一块点蜡烛吧。”
大家都一块点起了蜡烛，每艘船上都点一盏蜡烛。蜡烛的火是暗黄色的。我感觉有点太暗了。
“太暗意味着你还年轻啊。年龄越大火焰就越强。芈星人不会觉得年龄大是一件坏事，我们会觉得越是年长，就越应该燃烧自己的生命，把生命过得更加多姿多彩。很多人年轻时干一项事业，干到一定年龄就会离开，然后另起炉灶，去做一件之前没做过的事。对我们来说，选择总是多样化的。”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烛火越亮，烧得也就越快，到达终点的速度也越快。这似乎也印证了我们生活的道理，没有人是永远不老的。死亡始终会在前面等着。”
“玲玲，你害怕死亡吗？”
“我当然不怕呀。死亡降临之时，就是我们的精灵回归母亲树之时，我又将回归尘土，并进入下一个生命中。”
“所以玲玲，你们是有转世的概念吗？就是你们觉得自己会有下一生，然后不断循环。”
“也不完全是吧。我们也没有前一个生命的记忆，也不觉得之前那个是自己。我们的精灵将会交给母亲树重塑，也许这一部分进入了一个生命，那一部分又进入别的生命。听祭司说，我们的精灵是不会被完整地从一个生命转移到下一个生命中的。我们只会不断地被分割和重组，然后一个新的精灵才会诞生。”
“这总比我们要好吧。地球人对死亡总是很恐惧的，因为我们不知道死后会怎样？真的会彻底地毫无意识，不再存在？也是，‘存在’这个概念就很复杂。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我’很重要吗？你觉得什么是‘我’？是这具身体，这个精灵，还是别的什么？我们的身体来自于泥土，也终将归于泥土。我们的精灵来自于母亲树，祂会引领精灵走向前方。”
“可我还是会害怕。有时候我会怕得睡不着，觉得只要躺下就会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不知道母亲在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也许什么都看不到，只是非常突然地就进入死亡了。可万一她痛得很难受呢？天哪！我不敢再想了！
“你要是害怕，那当你老了就来芈星吧。祂会保管你的精灵的。”
“我们也有精灵吗？”
“当然有。只是在地球上祂捕捉不到，在芈星才行。”
“我记住了。等我来了一定会来芈星的！”
“好啦，烛船都放下去了。我们也跟着烛船走吧。”
箫箫笛笛和其他人在河的两岸一起放烛船。很快22条船就都放下去了。夜市里有好多人在围观，他们大概也没见过往生烛船吧。我们跟着烛船一直往下走，进了中央公园。这里的树木好茂盛，有松树、白桦树、胡杨树、木棉树等等，还有一棵大榕树。我们静静地跟着烛船往下走，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这些。
夜市里也有些人跟过来了。我往后看了看，人真的好多啊，跟过来的可能有二三十个人了。他们全都在后面静静地跟着。其中几个好像是学生，他们跟安迪和伊万聊了起来。我没有听他们讲了什么，但录音机录到了。我调高环境灵敏度之后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们也是学生吧？是哪个学校的？”一个男生说话了。
“我们是友谊大学大气改造班的学生。我叫安迪，这是万尼亚，前面那个比较瘦小的是法比安。”
“我们是奋进大学生态建设班的，我叫韩冬，这是李显。后面那三个女生也是我们班的。”刚刚的男生继续说话。
“所以你们今天在逛夜市吗？”这是伊万说的。
“对。我们刚刚逛着，就看到你们放这些船了。放这些船是有什么用意吗？”这是韩冬说的。
“这个算芈星的一种传统仪式吧，是生日的时候弄的。今天是我们一个同学的生日，就是前面那个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子。”还是伊万说的。
“我还真没见过这种仪式。所以我们才跟过来看看。你们也是刚来的新生吧？怎么就了解这么多芈星的东西？”
“有些是听我们助教说的，就是那个女生旁边的，她叫姬玲。那个女孩叫王晨。王晨对芈星的文化也很感兴趣，所以我们就了解得多了。对了，你们是地球人还是端星人？”
“我们两个都是地球人。后面三个女孩子中间那个是端星的，她的祖籍是埃及。她叫艾珐妮。左边的是格蕾塔，右边的叫汉娜。感觉你们的助教还挺好的，会跟你们讲芈星的文化。我们助教除了报道那天和上课的时候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这个倒是。姬玲偶尔还能跟我们吃个饭啥的。”这句是安迪说的。
“你们为什么要学大气改造？”另一个男生也说话了。
“这个专业比较吃香呗。要么可以去晨谐星工作，回到端星也可以找份体制内的工作。”这是伊万说的。
“端星的大气改造应该已经全部完成了吧？”李显问他们。
“对。所有穹隆市的穹顶都拆掉了。不过以后如果气候再出现变化的话，大气改造仪也可以立刻调整。”
“感觉大气改造技术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我们最早一批来芈星游学的学生已经把大气改造技术都带回去了。芈星的技术可以几十年不更新的，现在学也没什么更新的技术了。而且我觉得大气改造还只是第一步工作，要想彻底改造一个星球还得进行很长时间的生态建设。这可比大气改造难多了。”
“确实，大气改造是比较基础的工作。所以你们是为了这个读的生态建设专业？”
“算是吧。我们也想去晨谐星。晨谐星现在的改造速度是比较快的，感觉很快就不需要改造大气了。接下来他们的工作重心肯定会放在生态建设上。”这句是韩冬说的。
“不过生态建设感觉要花挺长时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