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赶路,途中少休,季承等人只用三日便回到咏落镇上。
陈岑岺道:“季师兄,我们要不要分头行动,我三人速回宗门。”
季承道:“不必,先去马家。”
再次来到巷中寒院,陈乙夫妇已久候多时。
“爹,娘!”兄妹两人兴奋道。
柳昇高兴且意外,紧跟开口:“陈叔,王姨,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陈乙双手同时落在陈岑岺和柳昇的肩头,眼神中流露出欣慰与关心。
季承抱拳道:“陈先生、王夫人好,看来宗门旨意已在您二位手中。”
陈乙道:“自昨日收到苏峰主传书,我夫妇二人便知你会先到马家救人。”
王嫣然甩不开怀中撒娇的大姑娘,对季承说:“近日你们的遭遇,我们已大概知晓,难为你了。”
他自责道:“保护师弟、师妹,本是我该尽到的责任,可我却没有做好!让宋迟在我眼下生生被歹人擒走。”
陈乙道:“这不怪你,人力有穷时,尽心无愧矣。”
“无能之过,岂敢无愧。对了,宋先生何在?”
王嫣然摇了摇头:“还未让宋家知道此事。”
陈乙递出一封信:“这是苏峰主让我交予你的。”
季承拆封过目,乃掌门亲笔,言简意赅的写到:“继续前往青扶宗,宋迟一事交由宗门处置。”
他顿时百感交集道:“就此撒手不管,叫我怎对得起宋家!”
柳昇将一切看在眼里,大家有多忧心,他便有多负疚,尤其心疼师兄这般自责。
在如此沉重的压力下,他比任何人都要难过,乃至对夏婠婠离开时的承诺心生动摇。
倒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正如陈乙所言,人力有穷时,万一她护不住宋迟,后果不堪设想。
照理这么多天过去,如果宋迟已被救下,酒大哥那边应该传来消息才是,然而久久不得回音,让他日见焦虑。
何况,他实在想不通夏婠婠那晚举动。掌心留话后放出迷烟,为何她不肯留下,助自己救回师弟?即便鸩繇当场败露,凭其身手想要逃走亦是轻而易举,又何必同他一起离去?
种种疑虑萦绕心头,被马家男童的疯言疯语所打断。
跛脚妇人生拉硬拽,把男童拖进院里,回首一见季承,当场跪下,激动道:“季仙师,季仙师,你可算回来了,求你救救我家孩子和男人。”
季承赶紧上前搀扶:“马大嫂快快请起,这次一定能治好马大哥跟孩子。”
“当真?!”马妇人难以置信。
得到季承点头回应,妇人眼中散尽辛酸,恨不得把头磕进地里,只是被他一直托着双臂,故埋头泣泪不止。
不停重复着:“谢谢!谢谢……”
众人来到屋内,将昏睡男童轻放至不复精壮的男人身边。
柳昇拿来两只瓷碗,清水半满,分别投入两粒颜色不同的丹药,化成一碗红汤与一碗黑汤。
小服红汤,大服黑汤。陈乙好奇问道:“这就行了?”
话音刚落,男人全身抽搐,只见颈后红点处,钻出一根扭动的黑线,直到它完全脱落,男人的身体才停止异样。
线虫使劲钻向地面,似想找到新的寄生,还没等到全身隐没,突然失去生机,渐而枯硬。
季承搭上男人脉搏,观察片刻后,道:“一切正常,不久应可醒来。”
马妇人手捂哭声,哽咽道:“太好了,太好了。季仙师,那我家小儿如何?”
指点男童眉心,一丝紫色电弧闪现,他说:“想必药效还需慢慢发挥,马大嫂莫过着急。”
此时,昏迷已久的男人眼皮微跳,缓缓睁开失神双目,像在回忆着什么,陡然坐起,挣扎惊叫:“啊!啊!”
跛脚妇人赶紧抱住了他,上下摩挲着他的后背,安慰着:“没事了,川哥,没事了,你已经回来了。”
马川渐渐平复,扶着妻子的肩膀,似还未完全清醒的样子,道:“杏子,我回来了,我在自己家?”
“嗯,你在自己家里。”
“淳天呢?”他左右张望,才发现除了陈氏夫妇,周围净是陌生人,骤然警惕道:“你们是谁?!”
摸到身后昏迷的男童,抱起他道:“天儿!天儿!你怎么了?天儿!”
季承道:“马大哥,你先别激动,缓缓神再说。”
布满血丝的双目抬起,马川歇斯底里道:“你们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两人派来的?!你们把我孩子怎么样了?!”
马妇人拽着他道:“川哥!他们都是咱们的恩人!没有大家,今日可能只剩下我与痴儿了。”
紧接又对季承等人道歉:“对不起,我家男人刚刚醒来,还有些恍惚。”
陈乙代表众人道:“无妨,无妨。”
马川深深吸了一口气,严肃道:“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听杏子的意思,我的命是诸位救下的,马川在此谢过救命之恩,烦恳请各位英雄再救救我儿,我愿终身为奴!”说话间,他已跪倒在地。
季承急忙将他扶起:“马大哥不必如此,孩子会好的。”
马妇人道:“季仙师他们乃知阙宗弟子,行侠仗义,慷慨助人,淳天一定会没事的。”
马川钦佩道:“原来是知阙宗仙师,久仰久仰!”
季承郁沈:“莫称仙师,我简直有愧于人。”
马妇人见他如此,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发现少了个人,便问:“上次还有个小伙子,难道……”
陈乙叹气:“他在这次寻药中,被人掳走了。”
马家夫妇顿感内疚,马川道:“是不是那两个黑衣人所为?”
季承认真说:“马大哥,还请你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道来,我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包括被灭门的龚家,望你悉数告知。”
马川叹息道:“本可置之不管的事,诸位依然为我一家付出甚多,我理应开诚布公,知无不言。这事说来,也是我从前种下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