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起来,你们都是乖女儿,日后都好好孝敬娘,孝敬你爸,疼爱弟弟,一 个个勤快做事,日后有出息了,我再来看你们。”寇世民哈哈大笑着叮嘱这三个很乖巧的女儿,家的感觉使他十分满足。
吃饭了,真来方烫了酒,满满添了一碗金针煨鸡放到寇世民面前,非要他吃了。 寇世民没有动筷,沉着脸说:“兄弟,现在不是我这个大男人吃鸡的时候,你快端去给 媳妇吃了,她还要给荣兴儿喂奶。”
“还有,锅里还有。”真来方连忙说。
“荣兴他娘在床上躺两天了,肯定没吃没喝,精力耗尽了,去,听哥的。”寇世民 正着脸,仿佛下命令。
“他干爸,我家鸡养得多,你吃点,我这心里好受点。”石玉叶听见了外边的争执, 有气无力地说。
“妹子,哥心疼你,你吃了,多给荣兴奶吃,比我吃了更受用。”寇世民朗声笑着 说,又瞪了真来方一眼说:“快端去,叫荣兴他娘趁热吃了。”
真来方犹豫了一下,端起鸡汤走进门去,劝媳妇吃。
吃过饭后,真来方要出去卖酒,寇世民要一起出去走走,真来方高兴地同意了。
真来方挑着酒桶在前边走着,寇世民提着酒吊跟在后边,两袋烟工夫便到了对面的一个小村子。真来方告诉寇世民,这个村子都姓金。听见真来方“卖酒哟”的呼叫声,几个男人提着酒壶出了门,这个两吊,那个三吊地买走了大半桶。
真来方又带着寇世民转到了不远处的杨家,这个村子比金家大一些,人也多一些,不一会工夫,喝 惯了真来方酒的老少男人们便打干了他的酒,真来方和寇世民早早回了家。
寇世民在这真家大屋落脚后,第一次出门便走了两个村子,他万万没有想到,他 这一走,给日后的真、金、杨三家牵了一根线,因为自己日后的一个报恩善举,许多年后使这金、杨两家的两个后人差一点断了真来方一家的根,这是后话。
下午没有出门的寇世民在这真家大屋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他发现这大屋一重套一重,巷道连着巷道,大堂屋连小堂屋,整个大屋走一圈,下雨天走不湿鞋。特别是堂屋居中挂着的,乾隆御书“剑气冲霄”几个大字的牌匾,使寇世民暗吃一惊,这大宅院的先祖果然名声显赫。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后人在朝中为官。
在真来方小酒作坊的后边,还有一个小花园,假山真石巧夺天工,标明着这大屋主人的气度与学识不浅。他也从真来方的口里弄清楚了,这个地方是湖北的咸宁县。这大屋的始祖是元朝成吉思汗手下的一员大将,因战功卓著被灭门,其四子逃脱后到了江西南昌落土生根,这四子又生三子,其中一子真统一移居于此,这居处也沿用了他的名字命名为“真统一 ”。
这建筑开始不成规模,到清乾隆年间有人中了举才大兴土木,建成了今天的格局。这古朴的建筑,也多少给在皇宫里住久了的寇世民一种满足感。
晚上,真来方执意要腾一间房给寇世民住,寇世民以不容商量的口气把自己的包袱背进了酒坊,叫真来方搬来两张长凳和一块床板,搭起了一张床,铺了被盖便舒舒服服地躺下来,他说是给真来方守夜,好让他抽时间去照顾妻子。
其实,在他心里却不愿去多打搅真来方一家,一个孤身男人,住在别人家不是一日二日,即使不发生矛盾,也不免别人不闲语,不道德也不仁义。自己住在这酒坊里,这酒坊也是真来方家的,也算住在了他的家里,心安理得。
这一夜,真来方陪了寇世民很久才在寇世民的催促下回去了。真来方再三表示歉意后走了,寇世民睁着眼好久好久以后才睡着,许多不知道怎么样了的心事让他辗转反侧,久久难眠。
这两夜,真来方围着寇世民转,没有照顾好媳妇和儿子,娘俩从第三天夜里起都开始咳了起来,半夜又开始发起了烧,孩子闹得大人不能睡。真来方叫醒寇世民看了, 寇世民交代他先用冷面巾反复敷了那娘俩的额头,烧渐渐退了一点,孩子渐渐睡去了。
寇世民又问真来方媳妇哪里不舒服,来方媳妇将头有些晕,身上无力等一一说了。寇世民叫她安心地先睡,等天亮了,他再来开方子,安慰她说吃两服药就会好的,交代 真来方多留心母子俩的被褥,不能疏忽感染风寒。然后,转身回了酒坊,倒在床上, 眼前又是自己一家人挥之不去的面孔。
第二天一早,真来方爬起来烧了洗脸水,叫醒大女儿缠了裹脚布,又给两个妹妹 裹了脚,帮爸做了早饭,真来方又急忙唤醒寇世民洗了,吃了,寇世民又摸了摸荣兴 的头,见不很烫手了,又将耳朵贴在他的后背听了听,摸了来方媳妇的脉,叫真来方 找笔墨来开方。真来方愧疚地笑了笑说,他一家人不识字,家里也从来没有笔墨。
寇世民略作沉思后说:“兄弟,如果你就想做点这小本生意,一家人图个温饱,不 读书可以;你要想把这个生意做大一些,想让儿孙有个出息,不读书识字不行。人厚 道是好事,是做人的根本,但是,厚道得连自己的名都写不好,那这厚道还有么用呢? 人生一世,不能仅仅只图不害人,还要图大事,这大事就得要知书识礼。你这一代不 说了,荣兴儿你一定要送他进学堂,不图他中举,只图他在你真家开个端,给后人积 点知识底子。”
寇世民说得语重心长,真来方听得连连点头。“是的,我也这么想,我爸、我娘去 世早,我上不起学堂,我拼命地做事,就是想积点钱财,让后人能读书。”真来方第一 次听到了与他的想法如此合意的话,打心底里更加敬重寇世民,他很清楚,自己遇到 的不仅仅是媳妇娘儿俩的救命恩人,也许是兴家强后的高人。他突然恨儿子来得太迟, 不然这恩人肯定能将他引入正道,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