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版企鹅看着那个出现在楼梯下，举着一把斧子的人，歪了歪头，手里捏着莫凡的那只手却没有因为意外之人的来到而松开，反而更用力了。
然而，他原本是打算把莫凡颈椎给捏碎，顺便把整个脖子捏爆，但是他却发现莫凡的骨头本就是碎的，脖子也比一般特别作战员的难捏太多了，到现在她还能够活着，这本身就是奇迹。
林予湳发现Q版企鹅没有松手的意思，莫凡也逐渐没有了抵抗力，举起斧子就向Q版企鹅的脖子砍过去。
终于，Q版企鹅才算是松手了，跳下了桌子。在他松手后的几秒钟内，莫凡渐渐恢复了意识，又一边让自己的骨头都复原到原位，但她太晕了，反正现在有人替她打了，她就多趴一会儿休息休息，疼死了。
“你是谁？老大没说过会有别人。”Q版企鹅问道。
“老子是你大爷！”林予湳根本懒得理他，立刻就接上了攻击，不给他任何能够喘息的机会。
Q版企鹅用自己的爪子捏住了斧子，准备一脚踢上去，却没想到林予湳有从背后拿出了一把斧子，拦腰劈了过来。
他松开捏住斧子的手，跳到身后的墙上，又利用墙壁作为重力点，瞄准了脑袋，扑向了林予湳。
林予湳两把斧子交叉挡住头，利用Q版企鹅抓住了斧子，又因为冲力，整个人距离他非常近这一点，手腕使劲翻向了自己，让刀刃对着Q版企鹅，然后两臂稍稍一推，一拉，Q版企鹅的面具终于算是被划到了那么一下。又趁着Q版企鹅退后，立马上前一步，朝着他劈了下去。
有着武器的林予湳比Q版企鹅的攻击距离稍微长一些，但Q版企鹅虽然喜欢蛮攻，却十分灵活，眼看着刀刃就要碰到他，立马就能够反应过来，躲过去。
林予湳看着Q版企鹅，呼吸有些急促，脸上却完全没有一点累了的表情，反而十分集中，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边紧盯着自己的对手。
他手稍稍一松，握在了斧头·的下方，让斧柄对着自己，跳向Q版企鹅。
经过几次动作，他大概看懂了Q版企鹅的战斗模式。Q版企鹅不是那种会观察对手的人，显然不属于西山月训练过的打手，更像是因为自己的天赋所以不管不顾的人，所以自己只要在靠近他的那一瞬间，让自己的攻击距离变长就可以了。
吸，呼。
因为Q版企鹅的爪子比正常人更长，大概就和他斧头的长度差不多，刚好，就在他的斧头也接近了Q版企鹅的脸的时候，他交叉的手臂绷紧，微曲，向前发力，在Q版企鹅脑袋的两侧扔出去，在斧柄划到手掌的时候，握紧，向两边一拉。
可惜，Q版企鹅还是反应了过来，但他右边的脖子成功被划出了一道血痕，只是很快，这道伤口就愈合了。
“好痛啊。”Q版企鹅哇地哭了出来，“还从来没有人敢划我过，老大生气也不打我的。”
“靠，居然有人比我还弱智。”林予湳看到Q版企鹅竟然就这么哭出来了，也是震惊了一下，然而他不能因为对手的心智不足就放松警惕，那可是S级的变异月人。
他再一次扑了过去，还没有太接近他，就被一脚踢了出去。
“我生气了！老大说如果有人让我痛了就可以动真格了！哈哈，你完蛋啦！”Q版企鹅张牙舞爪的喊道。
他扑向了林予湳，动作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随意，速度更是比之前快了。
林予湳见状心道不好，两把斧子交叉在身前，想要挡住那只爪子。然而挡是挡住了，压迫感却比之前强了太多，想要顶回去，可力量悬殊太大，只能看着那只爪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全神贯注的抵抗着眼前的爪子，两手也被限制在了身前，没能想到头的侧方迎来了另一只爪子。
要凉了要凉了，他心想。
一只小刀从林予湳的后方被扔了过来，就瞄准着那只侧方的爪子。
莫凡没有武器，这个空间里更是没有小刀，那就只能是这里又出现了第四个人了。
Q版企鹅朝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两个反光的镜片，而镜片的主人正坐在楼梯上，一手撑着脑袋，看着这里的一切。他身边的那把大刀就这样躺在楼梯上，看起来十分悠闲，却也随时准备着沾血。
“组长，你终于愿意救我了。”林予湳感动地说道，要知道，萧廷浩一般是不会愿意帮他的，他就喜欢看戏。
“没办法嘛，这个人你打不过呀，我也打不过呀。”萧廷浩的嘴笑着回答道，眼睛却一点没有笑意，一直盯着Q版企鹅。
这可真是棘手，早知道会有S级变异月人，就不应该把让管理组把这件事交给萧廷均，自己来就好了，萧廷均也就不会接触这些麻烦事了，不过还好，他还算是没自己来，让手下的新人来了。
他看着趴在桌子上装睡的莫凡，觉得真是便宜了她，要是最后这个任务做的好，她肯定能有奖励吧。
“唉。”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将旁边的大刀一起拿了起来，走下了楼梯，“但是啊，打不过也得打嘛，S级变异月人，拿来当我的大刀还挺不错的。”
走到莫凡身边的时候，他蹲下身来轻声说道：“别睡了，我哥应该也快来了，你上楼找他吧。”
莫凡一下就睁开了眼睛，麻溜地爬起来上了楼，一边又想着，这人真是可怕。但反正，只要这两个人都没认出自己，那就是好事。
Q版企鹅脖子往前伸了伸，仔细地将萧廷浩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他突然往后退了一步：“老大说过，遇到穷小子要跑，穷小子喜欢玩阴的。”
“哟，看来我是真的出名啊。”萧廷浩拿出两个固定器，慢慢装在了眼镜上，“但是不行啊，这都遇见了，能不让你泡，当然不能让你跑啊。”
说完，大刀一提，刀身朝上，冲向了Q版企鹅。
林予湳见状，立马退到了一旁，不打扰这两个人交流感情。
萧廷浩手上的刀比林予湳的斧子重了三倍，但他的动作比林予湳快了不是一星半点，每次的动作，都能清晰地看到他手臂上的肌肉和暴起的青筋。
他从上而下，大刀对着Q版企鹅砍下去。Q版企鹅侧身躲过，他就转了个身，微微降低重心，让刀从另一个方向对着对方横着砍过去。
这个空间的高度不高，Q版企鹅跳不起来，可萧廷浩的刀却刚好卡在他身体的中间，要是蹲也不一定来得及，反而还有可能把脑子给劈出去，那就玩儿完了。
他听老大说过，萧廷浩这个人厉害，但又没那么厉害，最重要的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喜欢用阴招，比如拿出一瓶塞恩斯学剂对着你喷一喷，或者就像刚才一样，在你没发现的时候用特别小的东西砸你。
小东西Q版企鹅不是很怕，但很是忌惮塞恩斯学剂，他看过之前组织里的塞恩斯学家做实验，就那些液体，就能很简单的把整个人腐蚀掉。
他往后退了两步，再一步就是墙了，所以他伸出手，抓住了萧廷浩的刀。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这把刀居然比他的骨头更硬，掌心的骨头居然被震裂了。这种程度的疼痛Q版企鹅从来都没有承受过，但为了能够出去，他必须得撑住。
他两手往下一压，跳到旁边的墙上，又借力跳向萧廷浩，朝着脑袋踢过去。
萧廷浩往后一退，两手握着刀从身旁又举到上方，找准时机，砸在了Q版企鹅的腿上。
Q版企鹅没能躲过这一下，摔倒了地上，但很快，他就找到了中心，提着地面使用了扫堂腿。见萧廷浩退后了一步，趁着这个间隙，翻身而起，试图想要跳上墙壁，绕过萧廷浩跑出去，却没想到，萧廷浩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小刀，扔向了他。
没能成功绕过去，Q版企鹅有些生气了，并不是像他刚才那样，嘴里说生气，而是真的生气了。
他要回家找老大。
他跳上房顶，从上方扑向了萧廷浩，用比刚才更加快的速度，跳到了萧廷浩的身上，抓住了萧廷浩的脖子，他只要轻轻一转，萧廷浩就能死。
但他没能够成功，林予湳的斧子从来都没有离过手，注意力更是从来没有离开过Q版企鹅的身上。他退到一边只是让萧廷浩有更大的空间，一旦他需要出手，他就会立马出现在战斗中。
但也刚好，这下让他向后翻到了离楼梯更近的位置，现在他需要做的是先离开，反正东西已经拿到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要回家告诉老大，让他来收拾你！”Q版企鹅把着楼梯的把手，手伸进面具里，做了个鬼脸，只不过没人看得到就是了。
“啧啧啧，果然打不过啊。”萧廷浩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不去追吗？”林予湳用他亮亮的眼睛看着萧廷浩问道，“不做大刀了？”
“算了，打不过，便宜那群一级作战员了。”
萧廷浩盯着楼梯的方向，眼珠子瞪得越来越大，压抑着想要上扬的嘴角，手上拿着的刀都微微颤着。
林予湳觉得他的魂都像要被抽走了似的，就像是一个人遇到了会令他神魂颠倒的那个人一样，眼神和注意力都无法收回来，脑子里全想着那个人和可能和那个人有怎样的未来，或者类似那样的画面。他虽然一直知道他的这位组长是一个可怕的，拥有着恶趣味的人，也知道他特别喜欢收集月人来做他的大刀，但是显然今天萧廷浩的表情和以往遇到合适的大刀材料不太一样。
回到了地面的莫凡还没有等来萧廷均，她站在街角，一边注意着楼上的动静，一边张望着四周，不知道萧廷均会从哪里过来。
现在正是人开始多的时候，她脖子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当然，也没有擦的心思和功夫，因为她知道今天这件事一出，这个任务就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收尾，那么这件便利店里的顾客怎样看待她和这间店，他们还会不会来这里买东西，她就没有必要去理会了。至于她还没有调查清楚的东西，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这时，一辆白色的商务车用着远超了规定的速度开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辆车开到这么远的地方，想必萧廷均也是像课里申请了紧急通道，才用特急电车把车子送到了附近。
“月人呢？”萧廷均刚下了车就问道。
“已经跑了。”莫凡说道，“萧廷浩在楼下。”
“我知道，我去找他。”
走之前，他敲了敲车窗，赵立成听到了后就下了车，看到莫凡脖子上的血迹还有那些被骨头扎进去的伤口，立马从车里拿出来了急救包，让李子行帮着一起给莫凡处理。
“姑奶奶，你这怎么弄的啊。”李子行挤着药膏，看着莫凡脖子上的那几个还挺深的血骷髅，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表情有些扭曲的说道，“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听说是个S级的变异月人是不是，你咋运气那么差啊，上次跟你一起就还遇到蝶了，你以后还是省省吧，跟邹组长好好说说，别再让你一个人做任务了。”
“这个很快就能好。”
莫凡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还用手戳了戳伤口，更是让李子行的表情突破了天际。
“姑奶奶别啊，你可吓死人了你，不疼嘛。”
疼是不可能不疼的，但你要说它有多疼，莫凡倒也不觉得，她从小就对疼痛不是特别敏感，换句话说，她一直就比较能忍，加上当上特别作战员之后受伤次数变多，也就习惯了。
“好了。”赵立成处理完伤口之后说道，“如果你一直是这个风格的话，以后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你也该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莫凡听着这话眨了眨眼睛，所以，赵立成是知道她接下去会是队长兼副组长这回事了是吗？
“别吧，她这每次都打入敌人内部，玩儿命呢。”李子行将东西收拾好，放回了车里，“上次那个小孩儿还好，乐队就不行了，她没事儿，其他倒是死了两个。这次这个便利店，听着也安全平和的很，没想到居然有个S级变异月人，谁知道下次在一个普通的壳子下面会有啥。”
莫凡瞪了一眼李子行，他才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巴，说漏嘴了，说好·只有邹茜能知道的。
幸好，赵立成并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两个人才算是安下了心。
安隽逸晚上坐在床边，久违的拿了一根烟出来抽。
这是她最喜欢的烟。
年轻时的他不是一个会抽烟的人，身边更是没有朋友抽，圈子里都是一些学经济商业的，家世还算不错的人，抽烟这种事他们大多都不会做。也不是因为抽烟有多不好，只不过在大部分世人的眼中，抽烟的人都是些不体面的人。
烟草在临碑城里不是什么发达的产业，虽然听说扶京城里有不少好烟，偶而也能运进临碑城里一些，但除非那些大家族，怕是都接触不到这些好东西，所以临碑城里能买到的烟草都是最廉价的，呛人得很。
直到有一天，他因为整个人生都不太顺利，有些冲动地去了那条风俗街，遇见了她。
风俗街的样子是他从来不曾想象过的风景，那里的灯比最繁华的街区还要亮，那里的笑声比学校里那些年轻孩子的笑声还要快乐，那里没有任何束缚，任何人到了那里，都能够暂时地逃脱那层绑在身上的枷锁。
她就站在那里，抽着烟，穿着紧身的连衣裙，身体的线条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迷人。她的眼里没有一丝他想象过的那种风尘，她就像看穿了他似的，用着那种最温柔，最能够让他平静的声音，笑着对他说：“来喝杯酒吗？”
在他的眼里，不管是女人或者男人，只要看到她，就一定会被她迷住，没有任何例外。
他慢慢走近了她，她吐出的烟丝没有像他曾经闻到过的那样刺激，反而有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植物特有的香味，这更是让他想要靠近。
她说过，这个烟是老板送她的。她的老板总是能拿到各种各样的好东西，烟也是其中之一。
那天她问他：“你是不是从来没抽过烟？是不是没想过女人也会抽烟？”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有说。他接过了她递给他的那根烟，像是没有意识似的，身体自己接受了她给他点烟，等到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吸了第一口。
一点都不呛人。
从那以后，他总是会时不时的抽根烟，虽然他弄不到那样好的烟，但每次抽的时候，他都能想到她，就像今天一样，烟一拿出来，就像又坐到了她的身边一样，很平静，很安全。
就这样，他拥有了一个月就去找她两三次的习惯，就算知道自己只是她客人中的其中一个，他也毫不在意。
知道她是月人是什么时候呢？哦，是有一次，在她的酒里闻到了血的味道吧。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害怕。
他一直都是个怕死的人，可是知道她是月人，他却一点都没有想要逃离的感觉，反而让他觉得，她更加迷人了。
而她也没有掩饰，很大方的就那样承认了。
两个人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反正他知道她不会吃他，她也知道他不会去举报。
之后，他们真正的相爱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好事会降临在他的身上，这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神，愿意为了他变成了凡夫俗子那样不可思议。他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吸引了她，更不知道，他们明明每次见面的日子之间几乎没有联系，她居然也会想他。但反正，他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那个被选中，和她一起获得幸福的人。
那个时候的他在别人的眼里是一个挺成功的人，三十几岁的年龄，已经拥有了临碑城里大部分人都比不上的财力。所以，他“赎”出她了，虽然中间经历了不少曲折，但这都是她经历的，他知道之后，就更加将她视为自己的心脏，更加努力的工作，让她拥有更好的生活。
变故是在五年前发生的。
他知道那条风俗街在变故之前那一年消失了，原以为也只不过是有人举报了那里的月人而已，但她早就已经出来了，就没有当回事。
可等到她那天全身带着血回到家，他才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说过，她想让这个世界变成一个人类和月人可以真正和平相处，不再互相伤害的世界，想帮助那些在人类世界，不敢表露身份，压抑着饥饿，却又不愿意伤害他人的月人，更想让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
“我是月人，但我没有罪。”
可她再也不能亲自去做这些了，或许，她只能永远都被关在那个牢笼里，抬头看着有着形状的天空，又或许，她早就已经不在人世，被送到了墙壁之外。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性，他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太懦弱了，就算是最后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敢出现。明明脑子里是想着要冲到她的身边，去挡在她的身前，可是两条腿却像僵住了似的，根本迈步动。他只能看着她被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带走，甚至没有能力反抗。
他辞去了工作，花着自己为她攒下来的钱开始昏沉度日，每天只会呆在有着她的味道的房间里颓废。
他当然也会抽烟，抽她留下来的烟，但剩下的早就已经不多了，他就只能和那些廉价烟换着抽。可这时候的他再抽，也再不能像曾经那样，还能期待着和她见面了，纵使他还是能获得片刻的安宁，他还是会突然流下眼泪。
他清楚的明白，没有未来了。
这家便利店原本是她的家，更准确地说，是她父母的房子，在他们死之后，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的房子。
便利店的想法是她的，但他却没有想过要做，只是有一天路过西区某个繁华的富人区的时候，有个人突然对他说：“难道没有想过把她的想法变成现实吗？”
他回头去找那个和他说话的人，但茫茫人海，他也没有特意去注意那人是谁。只是，在那之后，他总是会时不时的会从同一个手机号那里收到很多类似的消息。
起初他只是有些害怕，害怕是不是刑事课的人找上门了，之后鼓起勇气打过去电话才知道，自己不会有事，更不会因为自己和月人的这段关系就被找麻烦。
电话那头的人是一个有钱有权的人，他也怀疑过，这样一个人作为人类，为什么要鼓励他，另一个人类，去帮助月人。但这并不重要，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她更加重要。
他拉开了窗帘，看着外面的太阳，充满生机的城市，他才突然意识到，没错，他现在应该做的，是把她的梦想变成现实，而她的家，就是最好的实现她的梦想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