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开始拜长辈,供神祗;有钱的人们则去寺院道观上头香,祈祷神佛保佑生意兴隆,普通市民也暂时忘却了生活的烦恼,走上大街看社火观倮戏,感受生活的点滴快乐。
人群中最抢眼的是上官御风和黄老板,这两个昔日互相算计的大小财主,此刻都是一身褴褛,傻笑着跟在倮戏班子后面手舞足蹈,曾经的显赫与风光就像戴在倮人头上的面具,成为荒诞时代的祭品。
穆寒枫并没有放假休息,在她心中一直有个疑团:那个人间蒸发的玉璞会不会就是市民口中的“神秘大侠”?从讯问那些报案人的描述中,一个年纪二十来岁,颀长俊朗,略带一点康巴口音的青年形象与玉璞十分的契合。
更让她不解的是石殊为什么对玉璞那么在意?要知道石殊何其高傲绝俗,就连翩翩公子卓逸凡都不能望其项背,如果玉璞不是人中豪杰,怎会博得石殊倾心?
那么玉璞到底是什么人物?他身上藏着多少秘密?他栖身何处?会不会就在风月小筑?曾有人密报石殊一伙人在小年那天中午出城东去,傍晚才返回来。其中一匹马上驮着两大箱子,看似很有份量。
那日城中激战,警察局见是军事行动,提前没接到协同的任务所以只能加强外围警戒,故而对所发生的事虽然知之甚少但也并非一无所知。穆寒枫从警探的报告中筛出与石殊一起行动的队伍里其中一个人的身份对不上号,而这人很可能是玉璞。
关于玉璞,穆寒枫所知道的也只有当初审讯他时的一些信息,但穆寒枫绝对不相信玉璞是来古城做生意的,凭自己对他的观察,他完全没有生意人的那种特质:不屑唯利是图、不懂趋利避害、不会曲意逢迎,天下哪有这样的生意人?
再说,即便是丢了本钱,也可以问石殊借呀,干嘛甘于在吴家待下去,难道真的如石殊所说是为了洗清冤屈吗?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是后者,石殊知不知道?
以石殊的聪明,她会被蒙在鼓里吗?显然不可能!
那为什么石殊会对玉璞时而极其关心,时而又充耳不闻呢?明明玉璞是认识石殊的,却干嘛要百般否认?光凭什么老乡的关系是说不通他们之间的事情的。
而石殊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替玉璞打掩盖呢?
或者这一切都是石殊在背后操纵也未有所知!
想到这,穆寒枫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惭愧。同学相处这么多年她自认是了解石殊为人的,她心中的石殊既有江湖儿女的肝胆侠义,也有上流社会的冷艳孤傲,更有隐士异人的高深莫测;但对石殊的身世她知道的并不多,只晓得石殊的老家在四川,出身豪门望族,因心怀强国之志而报考西南陆军讲武堂,至于为什么后来没回老家也没留在省城而是选择了移居古城就不得而知了。
当初穆寒枫还为此倍感高兴,有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好友在身边可谓是珠联璧合、相映成辉。
但令穆寒枫不解的是,深居简出的石殊竟然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博取了如此之高的名气,集西南名媛、美女侠客、世外高人等等褒誉于一身,别说本省,就连川黔两地也是名声赫赫!
更加神奇的是她的风月小筑,不知凭什么魅力让天南地北的达官显贵能以在此逗留为幸事,豪掷千金者络绎不绝,白花花的银子就像流水一样滚滚而来。与那些煞费苦心的财阀们相比,石殊的财富虽然并不算多,但却赚得轻松自在,毫不费力。
特别是石殊的社会能量,竟可让所有心怀叵测的人退避三舍,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按理说她要是动用关系来保护玉璞,吴钧也不能把玉璞怎样;可她偏偏在玉璞这件事上表现得冷热无常,含含糊糊,令人匪夷所思。
若是以前,穆寒枫才懒得去费这个脑筋,亵渎友谊不说,更犯不上在高手面前自讨没趣。
可现在不一样了,随着身份地位的提高,已然让她产生一种强烈的获得感!说高尚点是在其位谋其政,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说庸俗一点儿,得让所有人知道我穆寒枫眼里揉不了沙子,谁也别拿我这个官衔不当回事!
包括石殊。
当然还有吴钧。
这两个同学,一个似施舍给她爱情,另一个以赐予她权利自居。
如果自己把玉璞案查个水落石出~,别的不说,他们的优越感在自己面前必定是荡然无存!没准还能牵出个案中案来。
那对穆寒枫而言意味着不再欠人情受钳制,而且还会为仕途增添筹码!
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找玉璞,解谜题,石殊是关键。
于是她决定去风月小筑探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