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小祈等在门外走廊。
门内忽然传出了阿相的惨烈的叫声。
那是间隔音很好的私人咨询室。
小祈的心悬了起来。
有喊声他还可以勉强劝自己，那是在心理治疗。
但是听见阿相惨叫着在唤他的名字。
小祈终于忍不住，破开门锁，冲了进去。
“小祈在担心什么。”
他不知道小祈在担心什么。
只好搂住了小祈。
小祈抱住他在他怀里不安地蹭着。
“阿相呢，现在没有什么害怕的心情了吗？”
“还好，小祈觉得害怕的原因是什么呢？”
小祈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很不安地咬着嘴唇。
他赶紧岔开了话题。
“哦，对了小祈，回家之后，我们一起练功夫，这样小祈就可以保护自己了。”
小祈很乖地点头。
阿相看起来真的好好的，但是他真的好害怕。
“阿相今天可不可以不回家？”
“嗯？可以先告诉我为什么吗？”
“阿相，小祈害怕。”
“害怕？”
“小祈想，想去看自己曾经呆过得地方看看。”
“……”
“小祈，小祈想……”
小祈的几个手指头都扭在一起了，不安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眼泪一点点地往眼里续。
“好。”
小祈仰起脸，一只大手摸在他头顶，又温柔地重复了一遍。
“好。”
“阿相。”
他对小祈温和地笑笑。
“阿相还没有看过小祈以前的‘家’，就把小祈擅自拐回去了我家，有点不厚道，所以，当然要去看看小祈以前的‘家’是什么样的了。”
“小祈有权利回原来的‘家’看看，跟那个‘家’告个别。”
“现在小祈有家了，有新家了，阿相就是小祈的家人。这是对小祈的承诺，也是这个告诉这个家，可以放心地把小祈交给阿相了。”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阿相都和小祈一起解决，好吗？”
他伸出了小拇指，对着小祈轻轻地勾了勾。
小祈也慢慢地伸出自己左手的小拇指，他把那个小手指勾在自己的大手心里，另一只手拉着直接把小祈拉到自己怀里。
轻轻地哄着，温柔地哄着。
“小祈乖啦，小祈不怕。”
小祈抱着他的衣服突然“呜哇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小祈哭得很悲伤。
“阿相，阿相，小祈好舍不得，阿相，不要离开小祈。”
“嗯嗯，不会的。”
揉揉小祈的头，他的受伤也让小祈患得患失了吗。
小祈哭了好一会儿，整理好了情绪。
小祈拉着他的手告诉他：
“小祈害怕的时候，就想来这里，然后告诉自己，小祈是一无所有的。”
“任何人也夺不去一无所有的小祈，因为真的什么都没有。”
“仅有的东西，小祈是可以很快再捡到的。”
他当时不太明白。
“小祈不会失去阿相的。小祈别担心。”
那个时候小祈的笑容有一丝勉强。
他以为小祈是突然有些感伤。
等他明白时已经很晚了。
他们一起去了那个小祈原来的家。
那个地方，其实并不能称之为家。
在城郊，一个几年前就传出要动迁的平房区，还有一些人住。
小祈之前住的地方，就在那边，再一直往里走，一直往里走，那是一大片荒地。
有几个破房子的废墟，在不远处能看见是个破厂房已经改成了垃圾填埋厂。
破房子的废墟，那就是小祈曾经住着的地方。
在路上的时候小祈一直紧紧攥住他的手。
也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小祈显得放松了些。
他心疼了，揉着小祈的头。
“怎么会离城市这么远。”
小祈低着头，声音小小的。
“其实还有第二个藏身的地方，不是冬季的话，小祈一般都藏在那里。”
他把小祈护在怀里，摸摸小祈头。
“好，我们等下去看。”
“嗯。”
他看着那个地方，断壁残垣。
小祈用砖头自己垒了破的太多的地方，有些地方自己胡乱糊了些水泥，可能是太久没有回来，砖头有些散落在地上，空荡荡的地上散落着破砖头，落叶，沙尘。
这种地方小祈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用来居住的地方不足五平米，因为这个房间是破损最少的地方。
上面自己糊的塑料布，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各种条幅，广告幅。
搬砖，破凳子和破门板就组成了一张小床，是这里唯一最像样的家具，上面是各种破泡沫和很久的海绵垫，用手一碰就掉屑。
被子也是脏脏的，没人愿意要的那种。
也许是怕他嫌弃，小祈赶紧解释：“小祈，小祈不脏的，被子，被子是故意弄个脏的，黑色是小祈洗干净用黑土黑碳染的颜色，不脏的，黄的地方是用橘子皮染的颜色，太干净的东西，小祈留不住，会被偷走的。”
他揉揉小祈的头，随后还是把小祈抱在怀里。
他叹着气，他说不出心里的感受，他家小祈，那么乖，又那么聪明的小祈……不应该用在这种地方。
他不要小祈活的这么小心翼翼，这么卑微。
他想他现在终于是确认好了计划，要让小祈上学读书，然后做小祈想做的任何事。
“小祈，你是小祈，是我家的宝贝祈，阿相怎么可能会嫌弃小祈。”
他的眼睛隐隐有着泪光。
“抱歉，是我应该早点遇到小祈的。”
小祈在他怀里摇着头。
“阿相别这么说。”
“小祈啊。咳咳，咳咳……”
小祈看到他咳嗽忽然就高度紧张起来。
“阿相，阿相你要不要紧。对不起，阿相。”
“阿相，阿相是不是这里太脏了，阿相我们走吧。”
他伸手拦住了，拽着他往外走的小祈。
缓了缓，示意他没事，他就是心里有点堵，想过小祈以前过的不好，但是真真地看到这种不好，他还是好难过。
整个眼眶都发酸的那种难过。
他一直长长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他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小祈。
“放心，小祈，以后日子会好的和阿相一起好好生活。”
“嗯。”
小祈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似乎又被他弄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