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失落的回到天波府,独坐床边出神。延儿换下的寝衣还堆在床头来不及收。她轻轻抚摸着衣服,心绪早已飞到边关,随着延儿一起征战沙场。
兵贵神速,三路大军行军速度极快,日夜不歇。辽军还未及反应,宋军就已立在城下五百步。边关烽火高燃不止,战火连天不休,三路大军同时进发,牵制着辽军首尾不得相顾,且大辽援兵调配不及,顾此失彼,节节败退。
三月初五,东路军曹彬派前锋部队抵达固安南城,攻势猛烈,仅三日便拿下固安城,立时往涿州进发。而此时,中路军田重进于定州北上,取下了飞狐,进攻蔚州。
而潘仁美和杨业率领的西路军径直杀向寰州。寰州守将素来惧怕杨无敌威名,此战未打,宋军气势已胜。
杨将军指挥沉稳,兄弟几人配合默契,带领将士大举攻城,从清晨攻到傍晚,锐不可挡,丝毫不给辽军喘息机会。辽将终是抵挡不住,举城投降,寰州收复。
三路大军气势如虹,捷报频传,太宗大悦,信心十足。他仿佛看到了幽云十六州尽数归于大宋版图,举国欢庆可谓千秋之功,而大宋边关再无后顾之忧!
是夜,流年来到杨将军书房,拿起毛笔沾着朱砂在边关地图上勾勾画画,蹙眉思索。
三月十三,东路军攻入涿州,占领涿州和歧沟关,斩杀辽军千余人,大辽都城幽州已近在眼前。
大辽接连失掉几座城池,军心不稳,朝野震动。然萧太后丝毫无惧,亲披战甲上阵,带领儿子辽圣宗和韩德让亲上战场御敌。
如今宋军兵多将广,所向披靡,萧太后只得将主力全数布于幽州城外,协同耶律休哥正面对战曹彬的东路军,绝不可让幽州城陷落。
她以轻骑兵的机动灵活性配合广阔平坦的地形,抵御东路军进攻。同时任命耶律斜轸为主帅,萧达凛为副帅,带兵抵御中路军和西路军东进,为她击败东路军争取时间。待她大胜再转回头将中、西路逐一击破。以此避免三路大军成合围之势进攻幽州。
宋军一鼓作气接连大胜,不免有些轻敌。太宗从喜悦中清醒过来,担心得紧,他最怕辽军自后方突袭,截断他们粮道。没想到竟担心成真。
东路军一路过关斩将,长途跋涉。虽士气高涨,却不免兵困马乏,偷得间隙在原地修整。曹彬只顾紧盯前方萧后,却忘记守好后方粮道命脉!
耶律休哥素来滑头,他不敢与曹彬大军硬碰,只静静观望,等待时机好一击即中。终让他等来机会,趁宋军修整间隙,带领小股轻骑兵神不知鬼不觉绕到曹彬后方粮道埋伏偷袭,生生掐断了宋军粮草供给,并破坏拒马河水源,使曹彬赫然陷入断粮断水境地。
而此时,西路军可谓战果累累,仅在十天内接连攻下朔州和应州。杨家军所到之处民心所指,军心所向。杨将军和七郎八虎可谓战不不胜,攻无不克。辽军见杨家军军旗胆寒心惧,不战而降,战即败退。
三月底,西路军到达边关重镇云州城下。云州守将同耶律斜轸一般,是块硬骨头,难啃得紧,杨将军同他多次交手,皆未大获全胜。
西路军距城下二百里扎营,杨将军连夜召集兄弟几人商讨攻城之策。拿下云州,他们便离幽州城更近一步。
彼时,云州守将已是惊弓之鸟,却丝毫不退,誓与杨业同归于尽。他连夜领兵加固城墙,积极备战。并严令将士背水一战,敢临阵脱逃者,斩。敢止步不前者,斩。敢弃城投降者,斩。冲在最前勇猛无惧者,赏。斩杀宋军人头多者,重赏。斩杀宋军大将者,加官进爵。如此,辽军才恢复士气,势与宋军决一死战。
乌云将天际遮得严严实实,举目灰濛濛一片,连一丝月光都没有。云州城上火把羸弱,火油味道浓厚,守将们皆蹲坐在城墙昏昏欲睡。
云州城南侧地势低洼,接连几日大雨已是一片汪洋,是大片白洋淀和沼泽地。那里人迹罕至,走错一步便会瞬间被沼泽吞没。芦苇残枝参差不齐,行舟必陷,更不可行军,所以这一侧无甚守将。二郎和三郎带领三十精兵摸黑穿行沼泽地。
这些将士是流年一手训练出来的优秀斥候,亦是以一当百的精锐骑兵、步兵,堪当全能。他们一身黑衣裹着瘦削的身材,却身手敏捷,双目如同捕食夜猫的眼炯炯有神,映着水光,果敢锐利又狠绝。他们身背长弓,腰间别长剑,靴筒插短刀,手臂绑袖剑,周身都是武器。
二郎行在最前,拿长枪小心探路,步步试探哪怕一个不小心立时会被沼泽吞没,甚至都救之不及。
云州城易守难攻,且他们早有对策,胜算不大。若是强攻,纵使胜了,这代价也未眠太大。杨将军他们连夜商讨破敌之法,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二郎便将目光放在了城南的沼泽地中。
大郎心惊胆战:“万万不可,这里是死路,从来没有一只队伍、一个人能从这里穿过,如此是拿性命开玩笑。”
“我考虑了良久,这里确实是死路,所以他绝不会在此处浪费兵力,这便是我们撕开云州的口子。”二郎见众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连忙解释,“我知道大家担心什么,我们能过去。”
“二哥,你这是急疯了吗?在说胡话啊!”七郎吓了一跳。
延儿摇头浅笑,满面宠溺又神采奕奕:“二哥说得对,一般兵士确实过不去,可八妹训练的斥候完全做得到。”
大郎一拍大腿:“我怎么给忘了,她的训练纪要写得清清楚楚。这鬼丫头,竟能未卜先知不成。”
杨将军不禁开怀大笑:“她不是未卜先知,是想得周全,想得远。当真天助我也,此战必胜,哈哈。”
二郎狡黠道:“如今这两千骑兵在我手中,除了八妹也只有我和他们最为默契,我带人横穿沼泽,神不知鬼不觉上城楼打开城门。”
“我和二哥同去。”
“诶。”三郎喝止延儿,“若说谁对云州城最为熟悉,那自是我了,都莫要跟我争。”
二郎急忙阻止:“太危险了,我一人去足以,你们都不许跟着。”
“是为兄弟,又怎可让二哥一人涉险,我必得去。”
二郎着实争不过三郎,便也允了他。至于延儿需得留下统领步兵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