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疾驰。
车厢内,靠着窗边看着外面发呆的公良雪竟,内心里五味杂陈……一眨眼,这么多年了……行程尽头的红京城,那里曾是青春和梦开始的地方,同样也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阮敏儿将包厢的门拉上,开始在桌子上盘点母亲交给自己的百宝箱:衣服鞋垫被单,花茶果品甜点……
“不是吧??!这个也有??”
公良雪竟看她像摆地摊一般淘弄了一堆东西出来,笑道:“满满的都是爱啊……”
“那倒是。不过,这个爱有点儿酸,哈哈哈……”
说着,她打开一个瓶子,两根手指从里面捏出一条黑不溜秋的东西来,往公良雪竟嘴边一递。
“这条,长相别致又一股子酸味的东西……是什么来头?!”
“母亲牌酸萝卜干儿,嘿嘿。我那个没良心的妈,说你爱吃面,这东西,拌面,味道一绝。快,尝尝。”
“可不可以……”
“不行。吃。”
公良雪竟无奈,悲壮的张开了嘴……
嚼了嚼,脸上现出满意的表情来……
“味道怎么样??”
“嗯……味道本来怎样不知道……只是被二小姐用手一碰,再亲自递到我嘴里之后,啧啧,味道相当的不错,嘿嘿……”
“你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了?切……”
“我一直都嘴甜,只是有时候对某些人,懒得甜而已……”
“我是‘某些人’吗??!”
“你是女人……”
“闭嘴!我是女孩子!”
“嗯,倔的要命的女孩子……”
“我一直都很倔,只是对某些人,我最多象征性的笑笑,懒得倔而已……”
“我是‘某些人’吗?”
“嗯,你是猥琐的老男人……”
“谢谢。”
“嘿嘿……怎么了叔儿?说你是老男人,生气了??”
“我从来都会生气,只是对某些人……”
“闭嘴!没头儿了是吧……叔儿,我采访下你呗。”
“嗯。”
“要回红京了,心情什么样??”
“还……可以吧……”
“屁嘞。想起很多人和事吧?嘿嘿……”
“该忘的,都忘了……”
“别怕。以前,你自己一个担着,以后,有我。”
“靠……说的我都有种错觉了……”
“嗯?什么错觉?”
“以身相许的错觉……”
“呸——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谁稀得要……”
公良雪竟一脸的哀伤,仍旧扭头看向窗外……
“你说得对……我都习惯了……”
阮敏儿忍着笑意,在桌子上用手支着下巴看着他,“叔儿,人家说的‘有趣的灵魂’,是不是你这种?”
“有‘蛆’的灵魂,是指,天热,死了有些天了……”
“咦——你好恶心……叔儿,你说李龙那件案子,怎么样了?”
“正在收尾。”
“嗯?你怎么知道?他打电话给你了?”
“你现在除了睡觉,每一分钟不都跟我在一起吗……”
“对呀……他没打电话,那,你怎么知道案子正在收尾??”
“简单的推断啊:以李龙的性格,如果我们先前的推断方向有误,他早打电话过来了。他没打电话,说明一切如我们所料,正在收尾……”
“牛。”阮敏儿一伸大拇指,“那看来,还真是他老婆杀了他……最毒妇人心啊……”
“所以说,女人惹不得……不过在我看来,是他自己该死而已……打女人的男人,严格的说,不算是个人……”
“我一直觉得你大男人主义,不过,还挺好,嘻嘻。”
“男人,可以犟的像驴,但不可以学驴乱尥蹶子……”
“叔儿,到家后,你第一件事最想干什么?”
“做一碗酸萝卜面,证明你妈说的对……”
“哼哼,她应该是你妈……”
“不,我俩,是朋友……你没弄懂你妈而已,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K……”
火车不知疲倦,目的地越来越近……
李龙仔细的将桌子上关于十良镇失枪案的所有资料又过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整理好装进了档案袋。正在这时,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他忙放下档案袋,走出去查看……
“这棵茶树,长这么粗了……”
院子里,茶树前,公良雪竟难抑激动,思绪万千……
“我几年前刚见它时,它都快枯死了,我给它施了肥,常常浇点儿水,它就大变样儿了……”
“你把这儿,照顾的很好,像个家似的……”
“其实,是这里给了我一个家……我经常一个人,在这儿学习,在这儿想事情,住在这儿的时候,我心里觉得很安静……”
“这里是任先生当年介绍我们租的,我很喜欢这个小院子,有时候坐在院子里,这里就像是个避风港,没有喧闹,没有争执,很暖和,很安全……”
“最重要的是,有她在这儿吧?嘿嘿……”
李龙说着话,走上前来。
两人回过头,俱都一脸的笑容,公良雪竟苦笑一声,道:“最重要的,是你也在这儿……”
李龙叹了一口气,看着那棵茶树道:“你俩当年一起种下的小树苗,现在也长成了老茶树……”
“哦——原来是和柳美人一起种下的啊!”阮敏儿一脸的诡笑,“爱情见证呗。怪不得对着树一顿感慨呢……”
公良雪竟笑了笑没说话,提着自己的包裹,转身径直朝屋子里走去……
“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
阮敏儿嘟着小嘴儿,无奈的看着李龙道。
李龙耸耸肩,“现在能笑着提起她,已经实属不易了。走吧,进屋。”
公良雪竟放下包裹,慢慢的走到桌子前,用手轻轻地摩挲着……
“还是你的那张桌子,没变。你睡的房间,也是原样,不得不说,那个神秘的雇主和阿敏,照料的非常好!”
“照料都是其次……看来,任先生当年出事之前,已经早有了预感,他对我们的帮助,太大了……”
“嗯??你是说,是任先生买下了这个院子,归在了你的名下??”
公良雪竟点点头,“查一下交易记录,对穆倩来说,不是难事……是她查出来,任先生的一个朋友,后来买下了这里,说是受任先生所托……”
“这样看来,那个促成卫廷局找回我们的人,也是任先生的这个朋友了……”
“大概率。而且,还是一个对电脑网络很熟悉的人……说起这点儿,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想,有空我们也装上电脑吧,世界在风起云涌的蜕变,大势所趋,得学学了……”
“这倒是……哦对了,一个下午穆倩已经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了,知道你今晚到,说是要给你们接风,想吃什么,由你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