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过后，江荞睁开眼，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小口，皱皱眉，或许是茶冷掉了，她放下杯子。
当江荞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神情变了，看得钱志言和吴泽林有些发毛，“你们有证据吗？我收了两百万的视频或是照片录音？”
“这？”吴泽林哑口无言，他还真没有证据，如今他手中只有这一份锦大规划院用他们的资料做的方案。不可否认，这份总规做得非常好，契合大巴山的实际，更符合嘉誉集团的整体运营。
“要不我给你们提供吧？”江荞笑起来，竟拿出手机，翻开微信，点开自己曾发过的朋友圈，“这是锦大团队到至峰农场的现场图，水土勘测、实地采集情况。不过很遗憾，没有他们给我现金的交接照片。”
钱志言咬紧了牙齿，这个江荞，关键时刻居然还留有后手。
“你们怎么能在跟我们签订了协议，又找别的规划公司？”吴泽林吼道。
“不行吗？协议上面只是约定你们先做总规，若是方案做得好，再进行下一步合作。”江荞转头，看着袁顾，“是吧，袁总？”
“对，这事我知道。”袁顾认真地点头。
“吴组长，赶紧把我收贿的证据摆出来，我都等不及了。”江荞笑得更加放肆，惹得钱志言频频用指关节敲打着桌面。
“小袁总呀，没想到你也有这样一天，包庇自己的下属，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跟江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钱志言转移话题，又成功挑起了宋之照和袁顾之间的不合。
“我俩什么关系，这不明摆着嘛。”袁顾最烦谁叫他小袁总，这钱志言专挑歹话说，“纯洁的革命战友情谊，为了大巴山的乡村振兴和农业产业转型升级，奉献自己的青春。”
“哈哈哈，”宋之照禁不住笑起来，他看着吴泽林，“吴组长，你又没看见江荞收受贿赂，还在这矫情个什么劲。”
“江荞，你们之前只向集团招采部和国资委报备了吴组长和朱伟的设计团队进行比选，”钱志言换了个坐姿，“锦大规划院不在其中，私自让他们团队去至峰农场，坏了规矩不说，他们的方案也不能够采用。”
“嗯？”江荞好奇，又看了眼袁顾，“我们没报备吗？”
“这事得向巴州国资委报备？”宋之照也有疑问，“我们付了十年的租金，做事还得向他们申请才行？”
“宋总有所不知，”江荞解释道，“至峰农场属国有资产，至峰项目分子公司代表嘉誉集团与巴州国资委签订了租赁协议，其中一条约定就是：我司做规划方案要提交巴州国资委备案，他们不管具体内容，只是知会一声。”
“原来如此。”宋之照点点头，“只报备了两家，这不影响吧？”
“当然不影响，”钱志言笑着道，“就在那两家中选其一就行了。”
吴泽林松了点气，看着江荞，如今钱志言还在为他撑腰，这笔单他怎么也接得下来，不过就是30%的回扣，让他有点吃不消。
“可我们报备了呀。”江荞的语气颇有些无辜，“国资委的张总亲自来过至峰项目，为表诚意，我们做了个公函交给他。”
“嗯，对，我记得。”袁顾今天的主要戏份主要是附和江荞的话，“那公函我盖了章。”
“江荞，你？”钱志言发现了不对劲，江荞好像不受他掌控了，自从袁顾去了大巴山，她背着自己做了太多的事。
“这事也多亏张总提醒，”江荞假装没发现钱志言的怒意，“他说：一般都是三家比选，你们怎么送两家上来？”
宋之照藏不住正经的表情了，他隐隐地发笑，“吴组长，至峰项目这么大的规划案，是得好好比较才行，对吧？”
“对，对。”吴泽林附和完，又觉得自己说错话，只得看着钱志言。
“江荞，你是否手伸得太长？这种事没有向集团请示，便自作主张？”钱志言又开始拿官威出来压人。
未待江荞开口，袁顾又护起下属，“江荞可是至峰项目总监，这些权利不是早就被赋予了吗？钱董不清楚？”
钱志言又语塞，当初是他举荐江荞去大巴山，所有人都明白江荞是锦泰出来的人，肯定会对他忠心不二，没想到这才多久，风向就变了。
“再说了钱董，”宋之照白了他一眼，“袁顾也在上面，一个总经理难道做不了决策？”
“各位，”董力红终于发言了，应该是说他终于逮到机会说话，“关于江总监收贿这事，我看就是一场误会。集团可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和外人寒了老员工的心，是吧，钱董？”
“董助理说的有道理，”袁顾点头，“江总监大学毕业就在嘉誉做事，最先带她的人可是钱董你呀。”
“公事就要公办，我不可能因为江荞跟随我多年便徇私。”钱志言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招采部从没有收到过你们的比选备案，江荞，做事不能坏了规矩和制度，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不按集团规章制度办事，企业还怎么有效运行？”
江荞点点头，承认钱志言的话，吴泽林仿佛又松了口气。
董力红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嗯？有资料？对，就在二十楼会议室。”
董力红挂断电话不久，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是招采部总监许冉的秘书陈年，他进来后，将资料放在董力红跟前，“董助理，这是许总监让我带上来的，当时招采部事情太多，也就忘了这茬，至峰项目部隔天又提交了一份规划院的比选报告，虽然这家公司不在集团的招采库，但本着更优更多选择的原则，我们还是接受了至峰项目的提议，将锦大规划院与前两家一同做比选。”
钱志言捏着手机，像要捏碎它一般，许冉，很好，连这个跟他共乘一条船的老头也叛变了。
“钱董，您要看看吗？”江荞指了指那些资料。
钱志言铁青着脸，不吭声。袁顾表面则是风平浪静的姿态，那日，他同许冉聊过之后，就让唐敏整理锦大规划院的资料和资质，发到招采部。许冉很聪明，知道该怎么做，毕竟他的儿子许修明所在的招商局，局长正是自己父亲的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