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薇也在一阵迷惑中继续上路了。山中偶有风吹草动,小薇都会警醒,“小春哥,会不会小段就在附近呢?”
我忙说不会,“说不定小段真的死了。你想嘛,这大山里一个人怎么能活得下去嘛!”
前面突现一个道观。我们进去考察了一番,还供着香火。道教创始人张道陵的塑像活灵活现的,可见建这道观之人,也是费了很多工夫的。
一路上山青水绿,风景秀丽,倒是赏心阅目。头顶上云朵遮住了太阳,变幻着模样,一会儿像白衣裳,一会儿又成了一条小狗。
我们中午吃了干粮,又在山里行走——一直走到了下午三点多,逐渐感到天气寒冷。我们事先有准备,此时从背包中拿出厚衣服穿上。
原来,这寒冷还真是有缘由的。所至之处的山水已经略有不同,甚至有些山体光秃秃的。甚至——显现出一种雪白之色。
再走一会儿,我们终于来到了只是传说从未亲临其境之地。我和小薇一下莫名兴奋,觉得刚才的辛苦登山完全没有白费。
难道这就是冰川遗迹口?我们的眼前,一大片雪白圣洁的冰川遗迹,马上让两人心生敬畏,无比虔诚。这里好冷,冰川虽然只是遗迹,但还冒着冰气。我一下子想到小伙伴小伟递给我的那根冰糕,也是蒸腾着水雾。
但这个冰川遗迹却是冰雾腾腾,其规模相比,也是月亮与宇宙之差比。
“小春哥,你看,这冰川是不是伤心了,在流眼泪啊?”
随着小薇惊异的呼叫,我放眼望去,真觉得眼前的冰川正积蓄着新的能量,云蒸雾蔚,生出一种悲壮、沧桑之美,美得人心疼。
冰下有冰台阶和美丽的弧拱造型,冰沟阡陌纵横,巨大的高差使冰川蔚为壮观。在这个冰雪世界里,我和小薇都大口地喘着粗气,让冰川凛冽纯洁的空气,吸入我们的心胸,但又不敢把胸中的浊气呼出,怕把清纯的冰川污染。
在我们心中,至少在那一刹那,都觉得我们的家乡跨进了冰川时代。
看完冰川遗迹,我们一步两回头地返回了,因为天快要黑了。
我们终于又一步跨出了冰川时代。
天渐渐暗了下来,两人都有些心虚。我给小薇讲起了故事,“这个飞来峰有九九八十一洞,从前有个人在一个洞里迷了路,摸到了一根拐杖,靠着这根拐杖,他走出了洞,出洞时一看,你说他看到了什么?”
小薇听了,好奇心起来,不再那么害怕,“究竟看到了什么啊?”
“原来拐杖是一条蛇!”我的话声刚落,小薇就尖叫了一声,吓我一跳。
夜幕真的降临了,在崎岖的山路上,寸步难行。我和小薇近在咫尺,突然生起一种保护她守护她的念头。
我在心里激烈斗争后,鼓起勇气向小薇伸出了手,小薇正在下一个坡坎,体力有点不支,她的手与我的手终于第一次触碰,并牵在了一起。
在夜色之下,只见小薇一阵羞意,但下了坡以后也没有主动松手。我的心里感到砰砰直跳,一种异样的感觉弥漫我的全身。
但赶路的任务还重呢,我开始安慰着小薇,“别怕,我的手,就是你的拐杖!”
一路上我们互相打着气,走累了就吃些干粮喝些水。幸好那晚有月光和星光,让我们不至于在支路交叉错杂的飞来峰里迷了路。
“小春哥,那边岩石边上好像有人……”小薇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我强作镇静,向左边的一块大岩石看去,石头似个巨人,树影婆娑,哪有人影啊?
“小薇,你看花眼了,别怕,有我呢!”我其实心里也一阵怯意袭来,但我可不能表露出来。小薇将信将疑,“我明明看到人影,现在怎么又没有了呢?”
两人加快了脚步,也不敢多想。我们走到梁子坡时,已经是半夜了。总算是有惊无险,回到了各自的屋子。
第二天,我们又相约来到了梁子坡。想到头天晚上的惊险,我们才感到一阵后怕。
听说梁子坡上那颗银杏树很灵验,所以上面挂着各种布条和小木板,上面写着自己的心愿,或者写着自己最想说却不便当面表露的话。
我和小薇就这样各自拿着一个早已刻好字的小木板,挂在了那棵大银杏树上。
但我们都约定好,不准看对方写的啥。
“小春哥!”我们坐在银杏树下时,小薇欲言又止。
“小薇,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从小就是!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讲!”我看着小薇,用坚定的语气告诉她。
小薇脸上闪现出一丝感动,又带着一种淡淡的无奈。她说出来的话吓了我一跳。
“我想离家出走!”
小薇将头低垂,缓缓地向我讲述从未对人言说的心事。所以我听得很认真。
小薇讲的是她的家庭。刚开始时,她的妈妈和爸爸还是相处得很好,但两三年后,却常常争吵。小薇无意中得知,是她爸爸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
其实早在小薇妈妈在家乡时,因两地分隔,她爸爸便与那个女人有了往来。小薇妈妈去了小薇爸爸那儿后,两人才断了关系。但不知怎的,那个女人可能生活也不幸福吧,所以时不时又和小薇爸爸藕断丝连的。
小薇妈妈也是个极其要强的人,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如此。所以家里隔三岔五就要发生一场大战,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小薇的性格渐渐开始叛逆,学习也不上心了。
“我马上就读高三了,小春哥,我肯定是考不上大学的。我也很迷茫,但我无论考得上还是考不上,都不想在这个家呆了。而且,我妈妈对我的控制欲太强了……”
小薇渐渐说得神色黯然,让我也不知如何开解。小薇的倾诉,让我的心也一阵阵难受。
因为自己婚姻的不幸,小薇妈妈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小薇身上,她做梦都想自己女儿考上个好大学,将来有出息。她常常在小薇面前念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这个世上的男人都靠不住!人只有靠自己,才是唯一的出路!”
小薇的耳朵都听出了茧子,但她偏偏学习成绩老是提不上去,还渐有下滑的趋势。因此,小薇背上了沉重的心理负担,慢慢开始竟然有些抑郁了,痛苦的时候她会用小刀摧残自己的手臂,甚至——在心理极端的时候,她想了结自己的生命。
说着,小薇挽起了她的袖子。在她肤白胜雪莹洁光滑的上臂上,竟然有着一道道伤疤,这是小刀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