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姐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非常赏心悦目。我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板,歪头打量她。她的长发整齐地盘在脑后,衣着显然也经过一番悉心整理。脸上的妆容虽然已经洗去,但素颜的她仍然美得清丽又骄傲。就像她不是被人“绑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是正准备吃完早饭出门上班。
被我这样目光如炬地看着,霁姐有点不太自在:“怀忑,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唉,我就是在想,霁姐你这么注意形象,为什么不惜拿刀威胁也要得到我的本子呢?”
她脸上又露出了我熟悉的讽刺微笑:“当然是和你不择手段偷本子一样的理由。”
她硬要说我偷,我也很无奈:“行吧,但我偷它干什么,让自己写的小说成真?我现在宁愿不让它成真。”和杀手朝夕相伴,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听到我说“成真”二字,霁姐的眼中涌起一阵狂热:“这理由不就足够了吗?写上愿望就能变成真的……这世界上没有人会不想要它。”
她的话乍一听还好,细想马上就能发觉其中的不对。我疑惑地皱起眉:“霁姐,可是这个本子并不是写什么都能成真的啊,它有一些限制条件。而且它不是直接写愿望,是续写故事才可能变成现实。”
“什么?不可能!”霁姐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她放下勺子想要站起身。易哥在我身边清了清嗓子。霁姐看了他一眼,咬着唇坐下。
“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我打开本子,问她:“你现在有什么愿望?”
“离开这里。”
我边写边念:“边霁立刻坐上扫把飞回了家。”
写完后我把本子展示给她看,证明我确实写了。结果显而易见,霁姐并没有拥有魔法,还是个普通麻瓜。
“也许是你写得太超现实了。”霁姐争辩道。
“那我再换一个,写个我现在的愿望吧。”我边念边写:“易哥给我们现场跳芭蕾。”
易哥笑里藏刀:“我不会,但是你可以回去跳给我看看。”他做了个掷飞镖的手势。我想起昨天上午的事情,立刻化身乖巧.jpg。
霁姐已经开始慌了:“那到底怎么样才能成真?”
“续写小说。小说写得越好,成真的可能性越大。”我合上本子:“目前本子上的小说就是我的一段经历。如果续写得很精彩,那么它就会变成我跌宕起伏的未来。”
“你的经历和未来?”霁姐努力理解我的话:“难道想要成真,必须围绕着你续写?”
“从现在的情况看,是的。”
“你当你是小说女主呢?”霁姐气笑了。我没好意思告诉她,我还真是。
“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说我能用三句话,让易哥揍我十八回。”
“你不说话我也可以揍你十八回。”
我笑了笑,用笔盖抵住本子语音输入:我说:“昨晚易哥拿皮鞋踩我,我气不过,偷偷在他鞋底上钻了洞。”易哥赶紧抬起脚看了看,然后就是一把刀……
一把刀朝我面门飞来。我早就料到如此,一偏头完美闪避,顺便给他比了个wink。但0.01秒之后,我就被他狠狠按倒在床上。
“易哥,当着霁姐的面,做这种事不太合适吧。”我企图让他产生一点羞耻心,结果他回头对霁姐说:“看清楚她现在的样子,等下她脸肿了别不认得。”
霁姐看样子有点同情我,但她好像更能理解易哥的愤怒。
我举起一只手拦住易哥:“你给我几秒钟狡辩。”另一只手翻开本子继续语音录入:我赶紧告诉他真相:“其实是你踩到了一颗钉子,我今早给你刷皮鞋的时候发现了,把钉子拔了下来,上面就留了洞。”他犹豫了一下,问我:“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易哥跟我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因为我怕你看到鞋破了生气,会朝我撒气。”我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你总是拿刀拿飞镖吓唬我。”
“我要是为这点小事生气,你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易哥放开我,扭头坐到一边。
我突然心生一丝愧疚。事情的真相是,我今早出门买馄饨的时候看到他的皮鞋有点脏,顺手给他刷了一下。但是想起昨晚他才穿着这双鞋踩了我,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抄起旁边的螺丝刀就给上面钻了个洞。虽然没钻多深就是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坐好,看向霁姐:“现在你明白成真的条件了吧?”
她看起来还是难以置信,拼命摇头:“不,肯定是因为本子在你手上……如果给他的话,他一定可以帮我……”
“他是谁?”
“你就继续装傻吧。”霁姐嘲讽了我一句,转向易哥:“如果你是我们派的杀手,为什么不好好完成你的任务,反倒还来保护她?是我们给的钱不够多吗?”
霁姐说到这里,顿了顿,自嘲地笑道:“对了,我怎么忘了,你肯定也想让她帮你实现愿望吧。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并没有让写的东西成真的能力。你还要继续袒护她吗?”
“我早就对她那个本子没什么兴趣了。”易哥明明在对霁姐讲话,眼睛却看着我:“我对她本人更感兴趣一些。”
“再说,谁告诉你她没有实现我的愿望?”易哥伸手过来,摘掉我的口罩。我脸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便暴露在空气中。易哥抬起我的脸,示意霁姐看:“这就是我的愿望,你要不要试试?”
霁姐惊愕地盯着我。我对她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易哥收回手,问道:“你刚才提到的他是谁?”
“是……我们的教主。”霁姐垂下眼睫。“他说,有了这个本子,教主可以帮我们实现任何愿望。但现在本子被怀忑偷走了,只有杀了她拿回本子,教主才能回应我们许下的愿。”
“你们教主长什么样子?”我急切地问。
“我没有见过他,甚至没有和他交流过。和我联系的,是一位叫W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