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平阳城位于韩魏两国边界,被魏国和韩国两面夹住,平阳城内人口繁多,多有商贾大家再此地长居。
平阳城也是韩国重兵屯守之地,所以,魏韩两国若友好相处,则此地安宁繁华,百姓生活和睦。若魏韩两国稍有战事,此地又乃兵家必争之地。战火一起,百姓背井离乡,平阳城里满目疮痍,甚为悲惨。
由于韩魏两国宫廷联姻,再加上魏国霸业已成。韩国在很多事情上多为附和友好,所以两国近几年间也没有太大的摩擦,借助魏国经济的影响,平阳城也因此繁华了起来。
东方正野坐在“清翠酒楼”临窗的位置,他无意间向外一看,只见一位学者打扮的人,其皮肤黑瘦,国字脸,他手持竹卷,正在集市大街上闲逛。
此时,景监也看到了此人。
东方正野喜道:卫鞅!
景监问道: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吗?
东方正野道:是的,卫鞅大才,本来欲往楚国投效,不知如此巧合,竟在此处相遇。
说完,他便起身急步走出酒楼,来到商鞅身边。
商鞅见到东方正野也是喜出望外,两人施礼聊了几句,便一起进了酒楼,来到桌前。
东方正野介绍道:卫鞅学兄,这位是秦国大夫,景监。先前我们在云梦山见过的。
这位是我的学兄,大才子卫鞅。
景监起身施礼道:久闻先生博学,才华出众,今日再见,不胜荣幸。
商鞅回礼道:哪里!今日是我打扰诸位了。
景监笑道:能聚在一起便是缘分,卫兄请坐,大家同饮一杯。
此时,酒保已上菜满桌,酒也倒好了,放在东方正野等人面前。众人早已经是饥肠辘辘的,尤其是商鞅,看到美味佳肴更是双眼发光,口水挂了下来。
景监道:两位先生,请!
众人边吃边聊起话来...。
平阳城正午时分。
一行人酒足饭饱后,酒保又上了些热水,众人喝了之后无不称赞。
商鞅更惊喜地问酒保,道:此水甚是好味道,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酒保低声笑答道:是一种叶子泡制而成的。叶子经过采青,日晒,发酵,再在大锅或炒或蒸,揉捏,晒干,最后成形。把叶片放入锅中,再倒入热开水,便得此味道了。魏国达官贵人最好此口,取名曰:茶。是从蜀地流传过来的,此茶叶十分难得,需要过秦川千里,所以很是贵重,因为本店老板是平阳城城守的内弟,便由此福利给到各位客人,“清翠酒楼”的“清”字便是得名于此茶水。
景监笑道:那就谢谢小哥了,说着便又拿出些钱币打赏酒保。
酒保欢喜接受,退了出去。
东方正野突然问道:对了,卫鞅学兄怎会游学至此?你不是去了楚国吗?
商鞅轻叹道:我受庞涓相邀,前去魏国,哪知最近魏韩联军伐秦,庞涓也一同跟去了。
又遭逢韩国出关要道封锁,我无法前去楚国,无奈,我只好想着绕道韩国,经秦国去楚国,或者原途返回,经齐国去楚国,不过耗费多些时日罢了。谁曾料到,经过这平阳城,险些丧命于此!(说完,商鞅长叹一声接着说)城守知我是学者卫鞅,便登记姓名和画像入册,收缴了我身上的所有银钱,说是受了魏国庞涓之令不准我离城,不怕你们笑话,我已经两天未尽半粒米食了!
景监笑道:刚才吃饭的时候,已经看出来了,刚才卫兄足足吃了五碗小米饭。
话音刚落,众人呵呵大笑。
商鞅突然叹道:前路茫茫,前程漫漫啊!
景监又笑道:卫兄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让你脱困。
商鞅急切问道:如何解困!
景监答道:钱财!许多的钱财!
商鞅又叹气道:君说笑了,我现在是身无分文那!
景监笑道:我有,卫兄和东方兄是同窗,兄之困境,我理当相助解围。
东方正野和商鞅相顾而笑。
随后酒保准备了几间客房。
景监、东方正野、商鞅三人在房间一边品茶,一边高谈强国变法,谈到兴起时,景监拍案称赞。
东方正野兴之所至,无意间道:请学兄和我一起去秦国吧!
商鞅闻言,面露难色,一时语塞,场面甚是尴尬。
景监看了一眼商鞅,便圆场道:卫兄如果要去楚国,必须绕道秦国,请卫兄先入秦住些时日,见见我国君上,倘若先生仍是执意前往楚国,景监绝不阻拦,如何?
商鞅无奈答道:那就依你所言吧!但是内心却已然否定了景监的建议。
函谷关外。
两列军队在河西走廊徐徐前行,阵阵脚步声,声如雷震,刀枪剑戟,刺穿黎明。
真可谓是: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两边阵营缓缓前行的分别是,韩国军卒五万。魏国大军,魏武卒十五万,由魏国大将公叔痤统帅,庞涓和另一位韩国大将任副统帅。
此时的李悝在魏国都城主政变法。庞涓被魏王派往函谷关领兵。
正午过后,行军右侧,庞涓正和几位偏将军并列驾马慢行。
庞涓心中似有不悦,一路而来,他很少讲话。心中愤愤不平地想:我远来魏国报效,李悝能力不及我,却在魏都主政变法。公叔痤年老体衰,带兵方略平平,却做了主将,他心中不由的生出天妒雄才,怀才不遇的悲凉心情来!无奈深吸叹气,继续前行。
行军至日落傍晚。魏韩联军穿越河西走廊来到秦国边境五十华里外,公叔痤下令安营扎寨。
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敌情,公叔痤心中有些不安。天还未晚,他便早早下令在临水旁驻军下寨,并连续派出三组斥候勘察敌情,了解四周环境,同时吩咐左右,派重兵保护粮草辎重,兵士晚间休息必须穿衣入睡,寻营卫队交叉巡逻,以防敌军夜袭。在一旁观看的庞涓暗自惊叹,如此布置驻军营寨,真可谓滴水不漏,铜墙铁壁。心中对这位老将军不禁增加了几分敬意。
秦魏边境,秦军城营。
秦孝公与刚刚回来的赢虔及几位将军正在商议...。
忽然听见斥候来报,魏韩联军已在五十华里外安营扎寨,一并描述了敌营的大概情况。
秦孝公心想:公叔痤不愧是沙场老将,联营布防竟如此神速,又毫无破绽,刚才和公子虔商议的夜袭计划也泡汤了。
此时,一名秦将问道:君上,今晚几时夜袭敌营,末将好去做准备。
秦孝公道:诸位将军先回营地休息,今夜战事取消。
此言一出,众将惊叹。
那秦将急道:君上三思,敌军有二十万精锐,一万铁骑营,而我方只有八万多人,大多数是青年新兵或残弱老兵,如今夜不战,待到明日,定会苦战,我军当如何应对啊!
公子虔明白秦孝公疑虑,怒吼秦将道:让你们回去休息,何必在多言其他,速速回营。
几位秦将愣住片刻,便施礼退出了营帐。
赢虔对秦孝公道:今夜如不趁敌人立足未稳夜袭疲军,明日恶战要凶险万分啊!
秦孝公道:公叔痤久经沙场,怎会料不到我军夜袭,恐怕早已设好口袋等我军入瓮了!
公子虔道:明日之战如何呢!
秦孝公道:大哥,容我再想一想,你早些休息,明日之战,关系到秦国生死存亡,需要你我养好精神,共赴国难!说完施礼送走了公子虔!
平阳城深夜。
景监带着两名侍卫驾车穿行街道,来到城守将军府衙,厚礼打赏了守门侍卫和府衙管事,由管事带路,景监三人紧跟其后来到后衙厢房。
城守将军约四十多岁,短胡须,高鼻梁,看到景监亮出的两箱子闪闪金币,放声淫笑,便吩咐管事开路放行了!
第二天清晨。
东方正野、商鞅、景监和一众侍卫一行人奔出平阳城门,一路西行而去。
河西走廊,魏秦边境。
季风呼啸,军旗连山,魏韩盟军整装待命。
公叔痤令旗一甩,命令三军渡水进攻。只见魏军在前,韩军在后,魏国先锋军队跨着整齐的步伐每走几步便大喊几声,杀!杀!杀!从容不迫地缓缓横渡。当魏军先锋军渡过一半的时候,公叔痤挥动旗帜,下令先锋军队举起盾牌,放慢行军速度渡河,当先锋军快渡完河的时候,公叔痤还在纳闷,为什么秦军没有动静呢?
当军队半渡的时候是最好的出击时机啊?
看到先锋军登上对岸,公叔痤又下令韩国骑兵紧跟其后渡河。
战鼓隆隆,韩国骑兵急冲下河去。刚刚渡到一多半的时候,突然秦军鼓声,号角声大作。
先是秦军黑骑军从中路杀出。很快,便和岸边的魏军先锋军相撞在一起,从两翼冲出的秦军弓箭手向正在渡河的韩军骑兵,箭雨般地急射。魏国先锋军被秦国骑兵猛势一冲,死伤遍野,哀嚎一片,渡河的韩国骑兵也被铺天盖地的箭雨重创,伤亡惨重。
庞涓看到突然而至的秦军占了如此优势,摔鞭大怒。他命令魏军弓箭方阵向河对岸的秦军和自己人射箭。
看着对岸昔日的战友们,带队的副将面露难色,呆立在庞涓面前。
庞涓再次大怒道:违令者斩!
那副将无奈大喊道:喏!便挥动军旗向魏军弓弩手方阵下了射击的命令!
瞬时间,千万支羽箭暴雨般冲着秦军和魏军飞扑了过来,一时间,河对岸又是哀嚎遍野,死尸满地,血流入河,惨烈异常。
秦孝公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了首场胜利,秦军士气大振,首战的目的已经达到。
秦孝公便下令秦军撤军,退守坚城,闭门固守,静待大战的到来。
趁着朦胧清晨和早已打通了城守的关系等原因,东方正野一行人急忙出了魏城后,穿过魏镜小道,骑马奔行,很快便赶到了函谷关外,他们再次乔装打扮一番,骗过了函谷关魏军的盘查。
相比韩国守军的盘查,魏国军队显得傲慢许多,在他们眼里,看不起平民百姓和西入秦国的客商,随便盘问几句,便让东方正野等人进关去了。
东方正野一行人又避开魏韩盟军大营,绕山路穿过河西走廊,当来到秦魏边境的时候,他们正好赶上“河边战役”。
景监站在高山顶上,看到秦军得胜后,大喜道:君上实在是睿智英毅啊!天佑我秦国。
东方正野和商鞅心中也感叹道:最佳的出击时机和正确理智的撤军,此人同时又是秦国国君,他日,蛟龙定非池中之物啊!
魏韩盟军过河后,沿河岸驻扎下大营。
东方正野从山上望去,魏韩盟军大营是分别驻扎的。两营相隔数里远,而且中间间隔一片树林,陷入沉思的他,忽然被景监叫回神来。
几人顺小道下山,进了秦军城内大营。
秦孝公通过侍卫传报后,亲自走出大营来,迎接景监和东方正野他们。
双方分别施礼客道话一番后,秦孝公请几人进了秦军中军大帐,由于秦军守城府邸远离城门守墙,秦孝公便下令秦军沿着城墙隐蔽扎营,不许将士们进城打扰百姓,并吩咐一部分后勤秦兵,帮助撤离城中百姓。
秦孝公心想:万一城门失守,他便下令秦军撤进城中,准备同魏韩盟军巷战!
魏军大营。中军大帐内。
公叔痤端坐在帅台之上,监军、庞涓。还有其他将领分左右坐在两边,公叔痤看着伤亡报表,心中痛惜万分,报表显示,魏军伤亡步卒近2600人,韩军伤亡骑兵2000人马。
公叔痤沉默良久,道:此次首战失利,责任在我,我会向魏王请罪领罚,今日众将领都辛苦了!
庞涓劝慰道:老将军不必自责,我们算准了秦军会趁我们渡河时发起攻击,但,没有算出他们的进攻方式。今天的情况,恐怕孙武子在世,昔日我大魏国奇才白起亲自挂帅,也讨不得半点便宜吧!
台下众将领也随机附和。
监军道:首战失利,非老将军之过,在下可以向魏王证明,请老将军不要介怀,胜败乃兵家常事,待到明日再战,定能旗开得胜。此次庞大将军下令果断,为我大魏国挽回损失,当立首功啊!
我定会在魏王面前直言庞大将军之功劳的。
庞涓微笑推脱道:区区功劳,不足言语。
众将领又随机附和称赞庞涓。
公叔痤则是沉默不言,心想:庞涓此人,杀伐果断,狠辣异常,不知是魏国之福,还是魏国之祸啊!
众人商议了片刻明日攻城事宜,公叔痤便下令退了帅帐。
退帐后,众将领纷纷回到各自的营帐休息,此时庞涓和那监军却有说有笑地进了庞涓的营帐。
(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