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遥借着气盾微弱的光亮,看清了眼前挥舞着双刀的妖怪。
那妖怪只有他一半的个头,看上去完全是个胖小孩。但这个小孩的四肢格外粗壮,挥动起手中两把七尺长的厚重大刀完全轻轻松松。而这个妖怪最奇怪的,是他的脑袋!
他的脑袋圆得像鸵鸟蛋一样,正脸上没有眼睛、鼻子、嘴,反倒是两侧长了三对尖尖的耳朵。
也就是说,这个小妖怪,只有听觉,而且极度敏感,但他不能说话,看不见东西,而且闻不到气味,好像也不需要呼吸。
太子遥如今听不见声音,所以他的行动无意间发出的声响是要比旧时明显太多,而他面对的妖怪正好又是个长于听力的。
“棉花!”
他突然想起进屋前的那堆脏兮兮的棉花,原来突兀地摆在那里是为了他破局而用。
气盾很快便裂了,太子遥闪身躲过大刀,随后他用双手用推墙,朝着小妖怪飞身而去。
他判断出这样的大刀只能攻击,很难防御。只要他近得了小妖怪的身,就能给对方造成麻烦。
他双脚将小妖怪铲翻在地!
但当他靠近小妖怪的瞬间,耳朵里的尖叫声再次响了起来。
“烦人!”太子遥挣扎着迅速起身跑向门口。身后的小妖怪站起身来,挥着大刀将小屋的木门劈裂。
太子遥一出小屋,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外面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壁画!”
他一边看着墙上的画,一边飞跳着躲过双刀的袭击。眼看最初的那个木门就在眼前,小妖怪也沉不住气了,将两把刀用力朝着太子遥掷去。
“啊!”
太子遥再次回身开出气盾,被飞刀之力掷入屋中。他直直摔在最初进来的那扇门上,仿佛被扔在石墙上。角落正好是棉花堆砌的地方,他顾不得阵痛的全身,从污浊的棉花堆里扯下一块棉花,然后捂着肋骨下的伤口,踏着贵重奢侈的木柜,飞跳到房梁之上。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
“伏遥,你是太子,你能做到!”他心里安慰自己道。
还好在小妖怪进屋之前,他终于镇定了下来。
小妖怪走到门口时,屋内寂静无声,他的脑袋左右摇晃着,想听到一些声音。没有声音,他便走进屋内将自己的双刀从地上拔起。
在房梁上的太子遥借着小妖怪发出动作的声音,将手中的棉花扯成了六份。
很快,屋中变得绝对安静下来。
太子遥手中紧握着六份棉球,只待对方走到房梁之下。
小妖怪听不到声音是不会随意走动的,他依旧还在等,等没有听觉的太子遥自己发出响声。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很久,直到一滴鲜血从房梁上滴了下去。
太子遥瞪大了双眼,顿时从房梁上飞驰而下,一把大刀划过他的后背,另一把大刀擦着他的鬓角朝着房顶飞去。
小妖怪抬头看向他飞下来的地方,他趁机将六个棉球击入小妖怪抬起的六只耳朵里。
一瞬间,太子遥的听觉回来了,他听到房顶被劈裂的声音,听到房梁掉下来的声音。
“小心!”
太子遥下意识地扑倒小妖怪,两人滚落到角落的棉花堆中。
房梁塌了下来,屋顶也整个垮了,墙倒了三面,唯独那个放着黑黢黢棉花的角落,安然无恙。
“你为何要救我?”
太子遥奋力睁开双眼,发觉自己躺在温和的灯火之中,他分不清这是幻境还是现实,但耳边有人在跟他说话。
他扭头朝说话之人的方向看去,一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神色紧张地站在他的床边。
“你是谁?”太子遥问道。
“我……我是聆听。”小男孩回答道。
“刚刚揍我一顿的就是你吧?”
“你为何要救我?”聆听再次问道。
“咳咳,不救你,你就要被房梁砸扁了。”
“可我是妖怪。”
“我也是啊,你……你看我的眼睛。”太子遥说着,眼眸变成了血红色。
“嗜血眸!别,别,我可不想看到。”聆听连忙摆摆手道。
“你见过这样的眼睛?”
“见过,嗜血眸很特殊,你这样的眼睛我还见过另一个半妖人拥有。”
“你是在哪里见到那个半妖人的?”
“就在这里。那扇时隐时现的大门里。”
“我……我要过去。”太子遥挣扎着想起身,却发觉自己胸口衣襟处藏着的玉佩不见了。
“迟了。已经有人抢在你之前打开了大门。”
太子遥再次瘫倒在地上,失落地问道:“你为何要阻拦我?”
“每个人都有考验,越执着的人,越难以走进那扇大门,”聆听说着,掌心处生出一团温暖的光芒,“我送你离开这里。”
“可是我想再见见他,他是我的孪生兄弟。”
聆听全然不顾太子遥的话语,只是默默道:“人就是因为放不下执念,才会变得可笑荒唐。”
太子遥看向聆听,他才发觉自己眼前的聆听一直都是模糊的。
温暖的光芒治愈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涣散。
“你救我一命,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有机会,一定还上。”聆听趴在他耳边轻声道。
步入右侧屋中的慕无心,一进门,身后的门便“嘭”的一声关上了。她没想到进入的是一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屋子。
“这些都是幻境吧。”她说着,走到屋子的书架旁,看着上面的摆设。
书架上堆着整整齐齐的书和画卷,还摆着瓷瓶之类的小玩意来点缀其中。唯独有一个隔板上落了灰,且留下一个清晰的轮廓。
“难道是这枚金簪?”慕无心抬头再次仔细观察这个房间,对这里她脑海中没有任何熟悉的印象。她本以为这是西子泰的卧房,但仔细观察之下,这里并不是西府任何一间卧房的摆设。
她再次在屋中到处走动,发现这个屋中除了刚刚的那扇门外,没有其他的出口。甚至那扇落入阳光的木窗也无法推开。
无奈之下,她取下金簪,放在那个一模一样的轮廓中。
“你怎么配得上这只金簪呢?”
慕无心向着有人出声的位置回身,门口处站了一位白发苍苍,丹凤眼,留着山羊胡子的道长。
“请问,你是谁?”慕无心虽然对对方的话语感到生气,但还是礼貌地问道。
“我问你,”道长在手里晃动着慕无心刚刚摆上去的金簪,继续道,“你觉得自己能配得上这只金簪吗?”
慕无心扭头发现,书架上的那个轮廓连带着金簪一起消失了。她有些生气地说道:“请把它还给我!”
“想要?回答问题,或者与我比试比试。”
慕无心从腰间抽出碎风剑来,道长轻笑一声。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