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霏盈苏好心中气恼,一夜不能安睡,两人早早就出门了,悄悄去了尚学武馆,躲在墙外的大树上,仔细查看了一番。鸟窝大小的尚学武馆,寒酸落魄,公冶昭带着四个师弟打拳练枪,五人的招式,实在是普普通通。
两人观看一番,转去扬威武馆,这两个武馆,一个声名鹊起,名噪隆城,一个落魄无人知。
杨苏二人没到扬威武馆,远远听到一阵练武的吼叫声,但武馆大门紧闭,生人勿入,即便有拜贴,女子也轻易不得入内。
苏好杨霏盈两人围着武馆绕了一圈,薄汗轻出,苏好叹道:“十个尚学武馆也抵不上一个扬威武馆啊。”两人找了一棵大树,跃到高枝。
扬威武馆恢宏大气,练武场宽阔平坦,左边一群人正练拳,招式整齐划一,孔武有力,中间一群人正练剑,剑招凌厉,剑气凛凛,右边一群人正练箭,袒胸露乳,挽弓射箭,呼啸有风……几百来人精气十足,神威凛凛。
杨苏二人不禁惊叹,难怪隆城百姓赞扬威、贬尚学,苏好道:“尚学武馆的五个弟子,我几招便能打败他们,扬威武馆的弟子,怕是不容易对付。”
杨霏盈笑道:“两个师父,两般徒弟。那吕大锁矮小无能,不敌成二一拎,这样无用的人,尚学武馆自然敌不过扬威武馆。”苏好心生好奇,道:“不知这扬威武馆的馆主是何许人?”
话音一落,武馆里传来一阵巨响,“师父。”杨苏二人目光眺去,只见练武场上,众弟子齐刷刷朝前行礼,人群中一人大步走来,离得太远,看不清模样,只依稀看出那人高大魁梧,带着一股威势,款步而来。
杨霏盈苏好四目放光,忽然又噗嗤一笑,苏好道:“这馆主魁梧如山,那吕大锁连他肩头都够不着啊。”杨霏盈笑过之后,认真思索,“荼灵教怎会将劫来的江湖弟子交付给吕大锁?”
苏好恍然一悟,道:“尚学武馆巴掌大的地方,根本藏不住人!我若是莫干山,就将人关在扬威武馆。”杨霏盈嗤一声,笑道:“关在尚学武馆,不用伯骏哥出手,我一人拂了他们六人穴位,大摇大摆进他尚学武馆,也能救人。”
两人想进武馆探个究竟,但这扬威武馆铜墙铁壁一般,她二人气恼之际又不愿去问柴伯骏和韩柏松,便沿街找人打听。
两个姑娘家打听武馆,路人不免疑惑,杨霏盈借口替哥哥打听,路人纷纷竖起大拇指,“扬威武馆,学武强身,弘扬侠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似那尚学武馆,你哥哥进了扬威武馆,必然能学得一身好武功,日后护家护父母护妻儿。”
“扬威武馆的铁回馆主,一身侠气,行侠仗义,深受隆城百姓的敬佩。”“我大孙子入扬威武馆学武三年,如今跟着洛爷走生意,我放心得很哟!”
一路问过来,都是对扬威武馆的捧夸,只有一个青年颇是惋惜,“昨日我妻弟过来拜师,不想武馆闭馆,他吃了闭门羹,一夜未眠,今日得入武馆考试,如今未出,也不知他能不能考进。”
苏好杨霏盈脑袋轰隆一响,尤其是苏好,怒火蹭一下填满了胸口,心中恨恨骂道:“原来昨日闭馆,难怪他有闲情带美人买胭脂。”
两人带着一腔新涨的怒火,回客栈兴师问罪,走到一半,又在街角碰见柴伯骏三人。韩柏松见了苏好,笑嘻嘻迎上来,两掌一摊,献上四盒胭脂,说道:“阿好,我新买的胭脂,你瞧瞧合心意不合?”
苏好看也不看,挥手打掉,怒问:“韩柏松,你昨日究竟去了哪里?”韩柏松一惊,坦坦荡荡说道:“我去扬威武馆啊!”苏好心里暗骂他撒谎,俏脸一板,道:“扬威武馆昨日闭馆。”韩柏松点头,道:“是啊,扬威武馆闭馆,我们早早回去,我特意给你买了胭脂,不合你心意,今日又特意来换。”
“旁人挑剩下的胭脂才给我,你当我是什么?”苏好怒吼一声,转身便走,韩柏松一急,扯住她手臂,苏好盛怒之下,反手一掌“绿荷倚恨”,拍到韩柏松胸膛上,韩柏松一个踉跄,跌倒地上。
柴伯骏成狮瞅了一眼,没有搀扶的意思,韩柏松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尘土,道:“怎么又动手?你若不满意,我再去挑便是!”苏好冷脸骂道:“你倒是忘了来隆城的目的,整日里只想着挑胭脂水粉讨美人欢心。”她胸口堵着一股气,难受得很,拉了杨霏盈便走,转过街角,杨霏盈劝道:“阿好,你若气坏身子,得不偿失。”
苏好愤愤然问道:“盈儿,若是掌门也这样,你当如何?”杨霏盈哼一声,嗔道:“那个呆瓜不会买胭脂,只会买糖葫芦。”他方才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一动也不动,杨霏盈想起来也恼怒了。
天色阴沉,刮起了冷风,两人兜转一圈,回了客栈,前脚才迈进屋子,柴伯骏三人便追了回来。
成狮进门就问:“小师娘,你们去哪儿了?他两急了一天!”杨霏盈板着一张冷脸,并不回答,韩柏松笑嘻嘻上前,摊开手掌,又是三盒胭脂,他道:“阿好,我新挑选的胭脂,你试试啊。”
苏好脸上似有乌云笼罩,闷不做声,杨霏盈只觉奇怪,问道:“韩大哥,你挑了好几回,怎么还是胭脂?”韩柏松一愣,敛了面上疑惑,道:“阿好喜欢什么,我去买。”
杨霏盈冷笑道:“韩大哥留恋温柔乡,知道姑娘们的喜好,怎么不知道阿好的喜好?”苏好抬脚便走,韩柏松情急之下伸手去拉她的手臂,苏好反手打出,又是一招“绿荷倚恨”。
韩柏松猝不及防,身子向后一跌,撞在桌子上,碰到伤口,哎哟痛叫一声,他捂着腰,道:“你要谋杀亲夫啊!”看他皱眉忍痛的样子,苏好心头一软,随即又硬,目光如剑,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杨霏盈抬脚随后。一直杵不动的柴伯骏开口叫道:“阿灵……”杨霏盈头也不回,快步追上苏好。
成狮摇头叹息,道:“最毒妇人心,英雄难过美人关,娶了老婆害了自己啊。”杨霏盈不理他,柴伯骏正窝火,一听这话,转头挥出劲骨拳,一招“破土而出”呼到成狮头上,成狮“嗷呜”一声痛叫,瞪着豹眼,敢怒不敢言。
两个姑娘带着一肚子闷气,夜里翻来覆去难成眠,苏好起身倒水,却心不在焉,一不留神撞到桌角伤了腰,她捂着纤腰爬回床上,脑中灵光一闪,道:“不对,不对。”
苏好一骨碌跳下床,跑到杨霏盈床前,不管不顾叫醒她,道:“盈儿,不对劲,不对劲。”杨霏盈三分醒七分睡,道:“是不对劲,尚学武馆怪,扬威武馆也怪。”
“不是武馆,是松哥。”苏好叫醒了杨霏盈,杨霏盈睡眼朦胧,喃喃道:“韩大哥也怪,三番五次送你胭脂,你明明恼火了他还要送。”
苏好指着桌子,道:“我方才撞了桌子,好疼啊。”杨霏盈一脸关切,道:“撞了桌子自然疼痛,你可有伤到?”
苏好摇头,道:“松哥腰上的伤并未痊愈,他若撞到腰,自然也疼。前日我推他撞了桌子,他疼得皱眉捂腰,昨日我气恼之下又推了他,他依旧喊疼,可那日在大街上,我也曾将他推倒,他却一骨碌爬起来,浑然无事,嬉皮笑脸。前后推了他三回,两回疼,一回无事?”
杨霏盈星眸一转,不明所以,问:“为什么?”苏好脑中细细一想,道:“松哥为人极会……讨人欢心。”这一句声细如蚊,她随即敛下羞赧,道:“他送的胭脂我不喜,他会送第二次,但绝不会送第三次。”
杨霏盈掰着手指数了数,忽然清醒,大吃一惊,道:“有人假扮韩大哥。”苏好神情严肃,点头赞同,杨霏盈揉了揉眼睛,道:“这两日伯骏哥也有几分不对劲。”
苏好道分析:“有人假扮松哥,肯定有人假扮掌门,恐怕他二人还蒙在鼓里。”“有人假扮他们,必然也有人假扮我们。”杨霏盈忽然胆战心惊,后背惊出冷汗。
苏好钻进她被窝里,道:“假扮的人不知道松哥腰上有伤,下回再试一试便能分辨出真假,可掌门要如何辨人?”杨霏盈托腮一想,笑道:“伯骏哥的黑剑,真掌门才有真宝剑,假掌门便是假宝剑。我向伯骏哥讨要黑剑,敢给我的就是真掌门,不给就是假扮的。”
苏好盈盈一笑,竖起大拇指,两姐妹缩在被窝里,左思右想,到底是谁人假扮,却百思不得其解,良久才睡。
隔天一早,两人早早出了客栈,东走西逛,走了三条大街,再去扬威武馆探一探,转过三个街头,在巷口撞见了柴韩成三人。
韩柏松兴冲冲走来,道:“阿好,我们再去扬威武馆探一探,你们跟我们一道儿去啊。”苏好冷脸道:“我们自己去。”
成狮提醒:“小师娘,苏师姐,扬威武馆不让女人进去。”杨苏二人相视一眼,闪过犹豫之色,最终点头答应。
五人一道同行,成狮凑到杨霏盈身旁,悄悄问道:“小师娘,他怎么惹恼了你?”杨霏盈瞥他一眼,道:“不关你事。”
韩柏松围在苏好身边,陪笑讨好,苏好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说道:“胭脂之事,不许再提。”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身上的剑伤还不疼?”
韩柏松当即皱眉,捂着腰腹,道:“你推我我就疼,你朝我笑我就不疼。”苏好眼珠子滴流一转,上下打量他。
柴伯骏靠近杨霏盈,才叫了一声“阿灵。”杨霏盈便伸出手掌,道:“你把黑剑给我,他们若不让我进扬威武馆,我就……”“我带你进去。”柴伯骏拍着胸膛说道。
杨霏盈俏脸一板,手掌前伸,柴伯骏却一脸难为情,杨霏盈眼里擒着怒意,问:“你借不借?”成狮越前一步,道:“小师娘……”
杨霏盈忽然拂出左手,五指化作燕翅,随风而下,往成狮腰上一点,她右手五指迎风一抖,轻轻弹出,似雨点一般,跳到成狮脖子上,成狮全身一软,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柴伯骏大惊,道:“阿灵,你干什……”杨霏盈十指一颤,化作拂水的柳条,拂过他腰间又点落胸膛,柴伯骏当即不能动弹又不能言语。
韩柏松忽然惊惶,苏好的千佛掌已拍了过来,一招“绿荷倚恨”,将他拍向杨霏盈。
只见十根葱白般的手指,颤微微的似梨花迎风轻抖,煞是好看,落到他脖颈一点,又往腰间去,轻轻一戳,韩柏松便也跟柴伯骏一样。
四双眼睛八个眼珠子滴流滴流地看着两位姑娘,杨霏盈两手挥起,再出拂穴手,五指落下,柴伯骏韩柏松两眼一黑,瘫倒在地。
苏好到路边唤来三个老实又壮实的中年男子,推说三人晕倒,出碎银子,请他们帮着将人背回客栈,三个男子倒也热心肠,二话不说背了人,跟着两人回了客栈。
看着晕倒的三人,杨苏二人细细观摩,杨霏盈查看了柴勃手背,看到一道浅浅的伤痕,那是他山崖采梅时弄上的,她惊道:“阿好,这是真伤!”
苏好取来柴伯骏的黑剑,拔出一看,竟是一把寻常之剑,她道:“假的。”她扔了黑剑,挥出拳头,狠狠砸落在韩柏松腰间,触手却觉腰间有异样。
苏好豁然收手,隐隐心疼,道:“盈儿,他腰上有伤。”杨霏盈大惊,道:“伯骏哥是假的,韩大哥岂会是真?”
两人盯着他腰部,面面相觑,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流滴流地转了几圈,苏好道:“没有人。”两人利索的解开了韩柏松的衣裳,他腰间的纱布赫然映入眼帘。
两人大惊,苏好眼里流出疼惜之意,恼恨方才下手太重,杨霏盈仔细一看,道:“不对。”她解开布条,只见那腰上完好无缺,根本没有伤口,苏好的恼恨顿时化作怒火,“哼”一声,一脚踹到他腰上,骂道:“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