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离收起内力，拔出针，淡淡地说：“结束了。”
残月感觉了一下身体：“这就结束了？但我没什么感觉啊。”
“还需要时间，大概到明天晚上会逐渐恢复。”方离下床。
“还有，随着记忆回来，你会很痛苦，我明天晚上会陪着你的。”
残月低声说：“那么，我还有一个白日的时间。”
“什么？”
“没什么。
对了，你的内力好像变强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大部分穴道已经解开了。”
原来那些被封的穴道是为了压制武功。
方离叮嘱她，“你早些睡吧，养好精神，你明晚估计也睡不了了。”
“嗯。”
第二日
残月主动来到庄阎的房间，还好他在。
“庄阎，你忙吗？”
庄阎看到残月来到门口，赶忙上去扶助还比较虚弱的残月：“何事？”
“没什么，方离说我的伤快好了，我想出去走走。
我想、我想你陪着我！”
庄阎看着她：“......好。”
“你想去做什么？”
残月：“听说合一门这个据点有个很美的地方，在后边有一处花海，我想去那看看。”
“好。”
确实很漂亮，这个时节漫野的花都已经绽放，争奇斗艳，置身其中感觉到有一种被幸福包围的满足感。
庄阎扶着她席地而坐，让残月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有一刻感觉时间都静止了，只有他们。
但这是一种奢望，遥不可及。
他们各自都背负了太多放不开的包袱，尤其残月对于接下来自己要承受的更加充满了迷茫。
残月任由微风抚乱她的头发，擦过脸上痒痒的，但很舒服：“你还记得我们我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其实残月她不太记得了。
庄阎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吗？在承国，在你哥哥为我准备的接风宴上。
我刚来到承国第三日，承继便找到了我，为我接风，还有齐子逊。
当时我们在饮酒，聊接下来承继在承国的打算，他希望我能帮他。
然后我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门外偷听，我还以为是大皇子派来的细作呢！
残月想到当时自己被当做细作被庄阎擒获，就忍不住笑了：“没想到是我吧。”
“嗯，后来知道，你是偷偷跟着承继来的。”
“谁叫他瞒着我出去，不带我玩。”
残月揪着他的衣服：“你当时见到我是什么感觉？”
“感觉......觉得这一定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脾气也大。”
庄阎想到那张精致的脸，被自己抓住后因为手腕扭到而委屈巴巴的样子。
如果残月此时抬头，她就能看见庄阎勾起的嘴角。
残月此时也是委屈的样子：“就只有这个？”
“还有觉得，很高贵，不敢碰，怕碎掉......”
残月提醒他：“还有呢，不漂亮吗！所有人见我第一眼都觉得很漂亮。”
庄阎顺着她，点头：“嗯，很漂亮。”
残月满意了。
“庄阎，你一直知道我现在是易容的是吗？”
“知道，但无妨，易容挺好的。”
嗯。
“庄阎......”
“在。”
“如果我忘记你了怎么办？”
“不会让你忘记的。”
残月沉默了一会。
“我一直很想谢谢你，你为我，为我哥哥做了很多......”
“承锦落，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我也不善良，而且还有可能更坏。”
残月闭眼，眼角好像湿润了。
如果真如纯卿所说，庄阎会杀她？
“你哭了吗？”
“不会。”
庄阎想起当年她得知承继出事，消失了很久，再见她就是如今这般模样，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但看起来却和以前一样。
“承锦落，若是有一日我做了一件让你很生气的事，你会讨厌我吗？”
......
庄阎觉得过了很久，残月都没回答他，忐忑地去看她。
肩膀上的人儿已经熟睡。
庄阎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睡得舒服些。
“睡吧......我会带你回去的。”
深夜降临，白日花海终成旧梦。
残月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就是地狱吗？
不要，母后，为何要这么对待儿臣？
你只是我的替代品，承锦落，你是我的耻辱！
母后，为何要给我起名叫锦落，我不是叫锦华吗？
因为你不配锦绣荣华，一个杀手，一个在污泥里的人也配吗？
瑶圣！我再问你，你为我取名锦落，不是因为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是想我跌落下来吗？
承锦落，哈哈哈......我何止希望你落，我是希望你落到尘埃，跌到地狱里！
承锦落，现在你才是瑶圣啊！
昝墨！我将我最重要的人交到你手里，你却如此害他！
昝墨，我如此待你，你不信我？
昝墨，从此你我恩断义绝，不复相见！
“哥哥——！”她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泪。
“你醒了？”
咳咳、残月哭的剧烈咳嗽起来。
“是我！是我让哥哥去帝国帮他，是我害了他！”
残月抬头看向方离，她现在已经不配是残月了，她是承锦落，那个在淤泥里打滚的人。
她都记起来了，她真的是瑶圣，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傀儡杀手！
也记起了那个女人，上一任瑶圣，生下她的那个女人，是如何从小对她进行了残酷地训练，是如何把她当做报复情人的手段，接替她成为下一个傀儡的工具。
她也记起自己是如何所托非人，将自己最爱的兄长推向了深渊。
方离知道她必然会心痛至此，她们的过去都是千疮百孔，但依然还要苟活下去。
“阿锦......”
方离看她如此，不知道现在的她恢复多少记忆，也不敢贸然打断她。
承锦落闭上眼将自己平复下来，毕竟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女孩了，如今是要尽快找到哥哥。
如今该陪在她身边的人还都在，她该庆幸不是吗？
承锦落重新睁开眼，因为哭过，眼睛还是血红，但刚才的无措已经消散，现在更多的是坚定和决绝。
“我回来了，方离，方寸之间，不离不弃。”
方离舒了一口气。
“看来你都想起来了......”
二人眼神一对，默契也重回当年。
可以好好收拾他们了。
“好久不见，承锦落。”
“好久不见，我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