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距离当初多隆和众库吉特汗国领主定下的三年之期只剩三个月了。各国近些天来摩擦不断,看样子只要一点小火星就会再次引起无休止的战火。平民又要在战争中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狼狈中期盼着战争早日结束。
与外界的纷乱不同,清泉谷商会依旧安稳运行,只不过据很多和清泉谷商会做生意的商人口中听说最近清泉谷商会大肆收购粮食。
天平城
“侯爵大人请坐。”红莲大法师面带笑容引多隆坐在他的对面。
房屋内光线明亮,香炉内的香料被点燃引发阵阵让人心绪平和的厚重香气。
多隆拿起桌面上摆着的茶壶给红莲大法师倒了一杯香茶,随即关切的询问道:“大法师近日来住的还习惯?”
“哈哈哈。多谢侯爵大人的关心,贫僧一切都好。”红莲大法师发出中气十足的笑声。
坐在他对面的多隆只能陪着笑了笑,说到底这大法师还算自己半个岳丈不能怠慢。另外眼前这位法师也绝不是什么普通僧人之流,多隆更想知道这位大法师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两人一时无言,多隆缓缓抬起面前的精致陶瓷茶杯,轻轻尝了一口香茶,面带微笑的摆弄着茶具,时不时还会给红莲大法师添上一些茶水。
见多隆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红莲大法师只得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开口道:“近日来红衣也与贫僧说了你们的事。”
言罢红莲大法师抬起眼皮和善的看着多隆。饶是多隆性子再沉稳,被人家的师父问到此事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侯爵大人不必多说,这事贫僧也无法干涉,一切顺其自然便好。”红莲大法师并未强求多隆对他交代些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大法师气量深厚。”多隆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干笑着赞了红莲大法师一句。
红莲大法师摆了摆手随即拿起了桌面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卷地图,起身将它挂在了墙壁上。相比于询问多隆和红衣的事,红莲大法师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和多隆论一论当今世道。
坐在座椅上的多隆见到红莲大法师起身挂图,紧忙起身帮着一起将地图挂在了墙壁上。下午的斜阳透过窗户正好照在这张精致的地图,只见地图将整个卡拉迪亚大陆所有地点尽皆画刻在其中,山川河流城堡村庄一应俱全无比详尽。
帮着挂完地图的多隆也被这张精致地图所吸引,不知不觉间愣在原地眯着眼观看着地图。
红莲大法师见到多隆这般入神不由得一笑,随即陪着多隆一起看起了这幅他看了大半辈子的地图。
“这幅地图是由红莲寺第一任红莲大法师所绘,和红衣带给你的红莲剑一样都是红莲寺的传承物。”红莲大法师适时为多隆解释了这幅图的由来。
“第一任红莲大法师真是经世济国的人才,这地图精准的如同山川河流浮现在我眼前一般,真是鬼斧神工。”多隆也缓过神来,可眼睛依旧无法离开这幅地图。
红莲大法师和蔼的笑了笑,良久后红莲大法师开口道:“贫僧有一件事想问侯爵大人。”
“不必多礼。法师请讲。”多隆回过神来,转过头目光深邃的看向红莲大法师。
“这六国战乱因何而起?”红莲大法师目光不再和煦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多隆不再沉浸于地图两眼目光锐利,声音低沉带有一丝不屑缓缓开口回答道:“海外王国入侵,国内贵族领主作乱。”
见红莲大法师开始露出他真正的意图,多隆也不再保持着恭顺的模样,面容复杂的看着红莲大法师。
“那侯爵大人如何看待卡拉迪亚大陆六十余万百姓。”
多隆略一思量,缓缓看向略显老态的红莲大法师。
“战火波及之下,还要被贵族剥削,可谓是水深火热。”
“哈哈哈哈。”红莲大法师听到此话大笑了起来。
笑声停止后,红莲大法师突然面色凝重的看着多隆。
“最后一问。贫僧想知侯爵大人心中志向为何?”
多隆被红莲大法师复杂深邃双眼死死盯着,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干咳了一声,打起精神淡淡说道。
“振兴沃凡家族,重回贵族行列…”
“一派胡言!”红莲大法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目光锐利的看着多隆,手中法杖狠狠砸在地面。
“你如果要振兴一家族,恢复贵族身份。何必建天平城,聚几千兵马。以你的能力,前者那些俗事有何难哉。”
“你的心里最真实的欲望到底是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么?”
红莲大法师将话一口气说完,随后目光锐利的盯着多隆。
红莲大法师莫名其妙的发怒,和他口中不能为外人所知的言语,多隆没有怒意,反而是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老僧,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信任眼前这个自己的半个老丈人。
最终在红莲大法师神圣不可侵犯的目光下,多隆还是选择信任这位极富德行的老僧。
良久后,多隆抬起头目光极度坚毅的看向红莲大法师。此时的多隆表情严肃,缓缓抬起手,张开手掌后又紧紧握住。
“结束百年乱世。”
初入草原时,多隆想的是如何活下来。成为响马时,多隆想的是如何扩张实力不叫自己被其他响马吞并。直到清泉谷商会建立,自己手下有近千兵马时,一个疯狂的想法,一个难以压制的欲望从他的心中滋生而出,这个欲望让他鬼使神差的置办下眼下的基业。一方面又在欺骗自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好志向。”红莲大法师听到此话神情不再严肃,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
“那贫僧想知道,大人要如何达成自己心中所想?”
“唉…至今还没头绪,只能积蓄实力以观时变。”多隆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听着多隆的话,红莲大法师叹息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如随大人所想,清泉谷几千士兵包括大人都会成为卡拉迪亚大陆新的养料,尸体被土地所吸收。”
“那法师以为如何能在如今的局面占据一席之地?”
红莲大法师并未着急答话,目光投在墙壁上的地图,布满沧桑痕迹的手抬起在地图中的沙漠区点了点。
“贫僧有三策。”
“一策,联合珍珠之光阿尔瓦夺取萨兰德马穆鲁克苏丹国。阿尔瓦是萨兰德马穆鲁克苏丹国已故苏丹的妻子,一旦她生下孩子,那她的孩子就有继承萨兰德苏丹国的权利。这也是我为何要将阿尔瓦带到天平城的原因。”
“二策,趁夺取萨兰德马穆鲁克苏丹国的战斗中摧毁萨兰德苏丹国的贵族体系,废除封地制,还田与民。有此一着,沙漠平民归心,侯爵大人在全大陆的平民心目中声望会达到顶点。再用田地封赏有功军士,部队战力也会得到提升。”
“三策,休养数年,富民强军之后带精锐军队夺罗多克王国土地。罗多克王国地区山林多资源丰富,土地极其肥沃能一年两种,西部几座靠海城市更是潜力无穷。”
红莲大法师的手顺着地图的画了一个横跨整个卡拉迪亚大陆的迂回线,眼神复杂的看着地图。
一旁的多隆听到这三策一时失神陷入沉思,半晌后又抬起头。
“珍珠之光阿尔瓦还没有子嗣,大法师的意思难道是…”
“不错!”红莲大法师看着多隆吞吞吐吐的样子索性就由自己开口,直截了当的说明白。
“贫僧知侯爵大人对红衣用情至深,可这等私情又怎能比得过卡拉迪亚大陆六十余万百姓。战乱绵延百年,必须要有一个了断了。”
“无论这过程有多么邪恶污秽,老僧都愿一人承担。”
“第一代红莲大法师创立红莲寺的宗旨,就是为了舍一身修行换天下一片乐土。红衣如此,老僧也如此。”
言罢,红莲大法师仿佛被吸取了浑身力气一般,无力的跌坐在座椅上。
一旁的多隆紧闭双眼权衡利弊,双手紧握还在犹豫。
“侯爵大人可知道红莲寺十二预言。”红莲大法师看着闭眼深思的多隆缓缓开口说道。
多隆听到红莲大法师的提问后,随即缓缓睁开了双眼,神情复杂的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老僧。
“听红衣说过,是第一代红莲大法师留下的。”
红莲大法师点了点头,随即又缓缓说道:“雄狮崛起巨鹰落。黄沙浸血换山河。这是十二预言中的前两句。侯爵大人想想这是在说谁?”
虽然听红衣提起过红莲寺十二道预言,可多隆一细问红衣就不再多说,多隆最终也只能作罢。今天听到红莲大法师将这两句预言讲出,似乎是应了自己消灭贝斯图尔又或是间接性毁灭了赛加可汗?
“难道这世间真有这般神鬼莫测的能力,可以留下这模糊的预言?”多隆震惊之余,又向红莲大法师询问道。
“真真假假,谁能明白呢。究竟是人随着预言,还是预言预知了未来。一切都要看入局之人如何抉择。这预言就是贫僧为何来到这里的原因。”
“贫僧今年七十岁了,时日无多。若是能用人生的最后一缕火苗点燃这希望的火焰,贫僧就真的功德圆满了。”红莲大法师言罢干枯的双眸看向多隆,眼神里满是恳求神色。
多隆双眼再次紧闭,这事叫他十分纠结。最终,他还是睁开了双眼。眼神里透着不可动摇的坚毅神色。
“一切由大法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