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秦氏弥留之际
书名:笑隐天下 作者:雪碧小香菇 本章字数:2935字 发布时间:2022-04-01

从安都城出来以后,就一直在赶路,一路上,仍有不少灾民与他们逆着方向而行,看样子,是去安都城的。南君笑皱眉:“ 明明城里各方都已经不堪重负,究竟是谁,让灾民相信安都城就一定能救他们。”


南君笑下马,拦着一位老婆婆,轻声问道:“ 婆婆,请问是谁告诉你们前往安都城?”


——“ 不知道啊,哎,活不下去了,没有粮食,房子又被水冲了,大家都说安都城开仓放粮,我们就跟着走。”


——“县令呢?”


——“ 我也不知道啊?老朽到郡原生活的这十几年啊,就没见过什么县令。”


南君笑了然,从身上拿了一些银子给老婆婆后,便立刻上马追上队伍继续赶路。天渐渐暗下,他们到达一处郊外的空地,便停下。东门毅吩咐:“ 就在此地驻扎,天亮再继续赶路。” 这时,关士城也连忙走到她身边,道:“ 统领,我来帮你。”


“ 没事,我自己来,你也去搭好你的帐篷吧。” 当初戍边那几年,她对这些事情早就熟练于心,两三下就搭起了自己的临时居所。然后,便钻了进去,眼睛一闭,准备休息。她带来的一些手下士兵,都很默契地以南君笑为中心,在附近搭好自己的帐篷。


南君笑睡得并不安稳,时而梦见自己回到了充满了烽烟的战场,时而梦见年少时和羽渊在院子里玩耍,下一秒她又满身是血地躺在自己的怀里。忽然,一支箭从远处向她射来。南君笑就这样被惊醒,月光洒在帐篷外,渐渐地,一个人影从地上蔓延到帐篷右侧。危险的感觉袭来,南君笑很快便清醒,手默默搭在自己的剑上。眼睛随着影子移动,接着一个细长的小竹筒从帐篷正面的缝隙伸了进来。一缕白烟缓缓飘出,南君笑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迅速拔剑,朝那影子刺去。紧接着破帐而去,不料那黑衣人反应极快,剑没有碰到他衣角半分。南君笑与黑衣人过了几招,这些声响却没有惊醒其他人,南君笑心底一惊,难道他们都着了那白烟的道?!


这时,从四周的黑暗处,又冒出四五位黑衣人,每一招都想要取她的命。南君笑勉力抵挡,但她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吃不消。可无奈周围没有一个缺口能让她趁机逃走。黑衣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南君笑挥剑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右手臂就立刻被刺伤。


“东门大人!” 


南君笑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后。不远处,关士城从他的帐篷里爬了出来,但是却站也站不起。


—— “ 叫人帮忙!”


关士城听到南君笑的喊声,拿起剑东倒西歪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奔过来。一个黑衣人,转身想要刺死这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侍卫。南君笑想抓住这个时机,可一边抵御狂风骤雨般的刀光剑影,同时脱身又谈何容易。眼看着,关士城被那黑衣人一剑刺中腹部,躺倒在地,心下一急,自己的后背又被划伤。


——“ 他掌柜的,这么大动静都不醒。”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南君笑逐渐体力不支,恍惚间,腹侧也中了一剑,鲜血喷涌而出。紧接着,左膝盖又被黑衣人一脚踹过来。黑衣人都停下,望着她仰天大笑。南君笑捂着伤口,半跪在地,用剑勉强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其中一位提着刀的黑衣人笑道:“ 拿她的首级回去,我们就可以交差了。” 南君笑抬起左手,笑着抹掉嘴角的血,眼神阴沉尖锐得仿佛能滴血。围着她的黑衣人均一愣,提刀的黑衣人恼羞成怒:“ 死到临头还敢笑。”


——“ 谁也别想让我投降!”


后背的刀风越来越近,趁着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动作,南君笑用进全身的力气,转身,屏气瞬间跳到黑衣人的刀上,那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红红的细线。下一秒,黑衣人甩开刀。抓着自己的脖子,用漏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 怎、怎么可能?”


南君笑的眼神平静无波,提着反射寒光的剑,一步步走向他们,几缕头发散落下来,手臂、腹侧、后背的衣裳却被血染成了深红色。月光下,仿佛她才是个专门收人性命的暗夜杀手。其他黑衣人见状,纷纷不自觉地后退。


——“ 他奶奶的!” 其中一位黑衣人骂道:“ 怕她个腿,她受伤了,我们还没受伤呢!?”


——“ 可是她… ” ,话未说完,就听得咻咻几声,面前几位黑衣人应声倒地。南君笑一愣,正想与他们血战到底,却没想到是这个局面。这时,一个穿着黑斗篷,戴着黑面纱的人从草丛里走出来,到南君笑面前,着急地道:“ 君儿,你没事吧?”


——“是你?” 南君笑一听,甩开她的手,继续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


——“ 我来迟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佟贝云想找人杀了你。”


“ 呵。” 南君笑冷笑一声:“ 是佟贝云派你来杀我才对吧 。”


——“ 君儿,跟我回去!”


——“ 开什么玩笑,是王上派我出来的。”


——“ 这一路凶多吉少!”


——“ 够了,别在这里装好人 !”


秦氏一急之下,走向东门毅手下的那些帐篷,掀开。只见里面空空如也,秦氏再走向南君笑手下的那些帐篷,只见一个个,都面带微笑,似是都在安详地睡着。南君笑骇然,过去一探鼻息,果然都已经没了呼吸。


——“ 怎么会这样?!” 南君笑喃喃自语,又走向东门大人的帐篷,只见里面同样是空的。


秦氏着急地走到南君笑跟前,道:“ 东门毅早就被收买了,快跟我走,回安都!”


——“ 哈哈哈!” 这时,一阵笑声,从不远处的树林里传出,一个人影慢慢地从林子里走出。最后,东门毅在林子的阴影与月光的交汇处停下,缓缓道:“ 想走?问过我了吗?”


南君笑心中忽然十分愤怒,质问:“东门毅,朝廷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北肇的叛徒?!”


——“哈哈哈!哎呀,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好笑?朝廷是待我不薄,但你也不看看北肇现在是个什么烂摊子,民怨四起,王上整日留恋后宫,上朝就装个样子,南浔迟早攻进安都!北肇很快就要完了!我为什么要陪着北肇一起完蛋!”


——“原来你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谁说北肇要完了!你可知说这话的后果!”


——“我进入朝廷有十年了,十年!这十年,我为北肇鞠躬尽瘁,可是呢,王上正眼都没瞧过我,我就是个朝廷打杂的,哪里需要往哪儿搬!夹在中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受尽同僚欺辱。哼,还不如,改朝换代,青史留名!!” 见南君笑无话可说,东门毅又狞笑几声,拍了拍手,道:“ 放箭!”


话音刚落,无数支箭从黑暗中射出,它们的方向通通往南君笑和秦氏所站的地方而去,仰头望去,就像一张布满尖刺的天罗地网。


——“ 快!” 秦氏拉着南君笑就往后退,南君笑右手本就受伤,挥剑打掉眼前的剑时,速度不及以往,很快左手中了一剑。秦氏后退的同时口中默念,橙色的屏障在两人四周打开,箭碰到结界就被弹到地上。正在她们两人以为松一口气之时,两支带着蓝光的箭从右后方射来,秦氏听到声音,立刻转头,一把推开南君笑。


——“ 二娘!” 最后,一支箭正中秦氏的心脏,而南君笑则险险地避开另一支箭。周围的橙色屏障在黑夜里发出的光,弱了几分。


——“ 二娘,坚持住,我带你回家!”


秦氏想要说句话,血却从嘴角不断流出,但她仍然拼尽全力发出声音:“ 我曾经,的确,想杀你,最后我,不忍心。你,快走。” 说完,秦氏不再说话,用尽最后的力气,从身上拿出一张符咒,藏在她身上,同时默念咒语,随后声音越来越弱:“ 快…它助你,隐身一时辰。” 紧接着,一掌将南君笑打出结界。


更多带着蓝光的箭射向秦氏的位置,南君笑大喊:“ 不!” 她想要爬回去,将秦氏带走,可是就在她发出声音后,又一波箭铺天盖地射来,南君笑含泪后退,她看到秦氏的嘴角动了动,向是又说了一句话。但漫天的箭声以及自己眼里的泪水,她听不清也看不见秦氏说了什么。隐身后带来十分宝贵的逃生机会,可以让她使出自己的轻功,而不被追杀的人发现。


秦氏眼光逐渐焕散,弥留之际,她朝着南君笑消失的方向,弯起嘴角,无声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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