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楠枝说:“老爷,若真心换不来真心,我宁愿活在梦里。”
“是吗?”徐厚磊有些不解,但转念一想,这话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当然。”
徐厚磊轻哼一声后,便要起身离开,临走前他忽然问道:“那你呢?相信我吗?”
“信与不信重要地话,您就不会来这了。”田楠枝恭顺起身行礼,目送徐厚磊离开。
“姨娘,爹爹来做甚?为何这么快就走了。”徐乐娴问道。
“大人的事,小孩别问。知晓不知晓与你来说也是无意。我同你说过得,你爹呀,就好比这烈日。随着天地转变而阴晴不定,要么照得人浑身灼热,要么连面都不露不理不睬。咱们靠着他的照耀活着,却怎么也摸不着,捉不到。咱们唯一能做地,就是该出现时出现,该消失时消失。别全依仗着他,树上的橘子和地上的落叶,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这是何意?那……咱们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消失呢?我不太懂。”乐娴挠挠头,眉头微蹙,不解问道。
“比如现在。”田楠枝微微一笑,温柔地抚摸着乐娴地头,依旧不明深意地说道。
这天夜里徐厚磊那都没去,也那都不能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听得下人们说只听见屋里总是时不时弄得乒乓响,透过门缝偷瞄望去徐厚磊摊坐在椅子上,睡眼朦胧却依旧强撑着,灯芯地火光随风摇曳。逐渐显露出从未示人地模样,有些瘆人。是啊,三十而立的年纪,正值壮年,他不甘心。
雨过天晴,阳光朗照。用完饭后徐乐安和徐乐双俩人正斜歪在松木编藤椅子上晒太阳。晃晃荡荡的椅子上,乐双来来回回往上蹭了好几下,这会儿闭着眼睛又闷声轻哼了几下。
“太太瞧,双姐儿又长了些,从前她这姐妹俩一块儿躺在椅子上的时候,剩的缝还有这么大呢。”素惠边说边比划着。
“可不是嘛。要我说双姐儿是真黏安姐儿,俩人都躺得这么挤了还非要将就,就是不分开。”拾梅刚在她俩身上盖了一条银丝狐毛软毯,听到素惠这么说苦笑一声回道。
孙箐莞尔一笑,露出深深的酒窝,静静地听着她俩说着,没忍住还是轻咳出了声。
“虽是天晴出了太阳,但这会儿正值初秋,又降温了还是要注意保暖。厨房刚把药煎好了,快喝了吧。”清风端着汤药走来轻声催促着孙箐。
“亦儿呢?把他也抱出来见见阳光。这些日子在屋子里憋着,快把他闷坏了。”孙箐面不改色的喝完了汤药吩咐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叫奶娘抱出来让亦哥儿也晒晒。”话毕,素惠眉开眼笑的走了。
“我听说了。但也只是片言片语,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到底怎么回事?”陆国公夫人来了,免了那些虚礼连忙问道。
孙氏不语,示意陆夫人随她进入房中,屏退了四周仆役,才淡淡开口:“他在外面有人了,不是亲眼所见,但我信。你要问我为何要信,那是因为我只能接受。那女人是他的暖床丫鬟。我嫁来他家后就把他身边的同房丫鬟都打发出去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那女人,还替他生了个姑娘,比安儿还年长几岁。”说着说着孙箐笑出了声,有些无奈。
“你如何确定?查过了吗?”陆夫人听到此处,心里多少也有数了,只是她不愿看到孙箐这么绝望。
“真的假的又如何,我们之间早就没了感情。是我太傻,一意孤行嫁给他。我以为他能护我一辈子,以为他能让我不走姐姐的老路,可我还是错了。不怪他,是我太天真。那妇人带着孩子,就住在城外的一所旧宅子里。我派人去寻过了,属实。倘若他还将我放在眼里,我可以留那母女一命,但我是不会让她们进徐府大门的。人啊!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是如此,我亦是如此。”孙氏说着便往窗外望去。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正熟睡的孩子们身上。
陆需有些无聊,手撑着脑袋发呆了许久。这时一只猫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越上了桌。陆需顺手把它抱在怀里抚摸。乐安动了动,把头侧了过来,阳光有些刺眼,她渐渐清醒过来,眯着眼看到一个人坐在桌边,仔细一看竟是他。
“你怎么来了?“她轻声问道。
“娘带我来看看你们。如何,感觉怎么样?”男孩揉捏着猫儿说道。猫儿在他怀里很是享受,闭着眼靠在他身上睡去。
“有些糟糕,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咱们换个地方聊,她们还睡着呢。”乐安蹑手蹑脚的从椅子上下来,带着陆需进了千鸟阁。
“我知道你不能出门,这次来给你带了些解闷儿的东西。你要是还缺什么东西写下来,我下次来再带给你。”陆需说。
徐乐安摇摇头:“我现在只想让娘开心起来,她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每天要扑好多粉才能勉强遮住那张惨白的脸,她从来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告诉我。其实我都懂,她只是想让我们不被牵连进去。但我还是想看看,那个女孩儿……”
陆需不语,放下怀里的猫儿,那猫儿在地上来回踱步,一时不知所措地喵喵直叫。乐安见状便抱起来安慰道:“别着急,总有人爱你是吧!他啊,只是你短暂陪伴了你一刻钟的过客,何必念念不忘。那些真正在乎你,爱惜你的人,才不会让你受伤害。”
陆需懂她,所以依旧不语,只是认真的听她讲话。
老太太那头早已派人打听清楚了。原来那孩子是徐厚磊和他曾经的同房丫鬟珂嬛所生。那珂嬛小时候穷怕了,得知徐厚磊要迎娶夫人心里很明白只有两个下场摆在她眼前。一,把她收房做个体面的姨娘,虽获得不了什么宠爱,但也不至于整日为生计奔波;二,被太太配人随意的嫁了生死由命。她一个破了身子的女人,再嫁能嫁给什么好人,那日子肯定是越过越苦。她自然不想重走她母亲的老路,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
新婚第二天正是老太太发话同意太太把她们打发走的那天。临走这天晚上,徐厚磊还在书房处理公务。她故意扮作孙箐的模样来书房给徐厚磊送了一些糕点酒水,徐厚磊本就有些发困没细想就吃了,不过顷刻他的脸就已经涨得通红,整个人浑身也是燥热地不行,更是急不可耐。听到珂嬛在旁姣媚的呼唤声和有意无意的触摸让徐厚磊自是有些正中下怀。没想到就这样中了她的圈套。
夜里,徐厚磊翻身醒来发现自己身边躺着的人不是孙箐,他才发现自己走错了门,但为时已晚。次日一早她们还是被送走了,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有了徐厚磊的孩子。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吃过的苦,她一辈子都逃不掉。可孩子呢?她不应该如此。孩子出生就自带眼疾,她真的没办法了。她想过最好的下场就是让孩子认祖归宗连带着她一起被接回府,最坏的结果就是以死相逼为孩子某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