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书名:白云苍狗无常 作者:春的小鹭 本章字数:2063字 发布时间:2022-03-31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李白这首《长干行》令后人无不感怀于一种“两小无嫌”的独特感情。李白在诗中说,很小的时候,我们便一起玩游戏,你站在树下,折一枝花,轻轻地插在我的头发上。有时候你骑着竹马(玩具)向我奔来,我们一起绕着井边栏杆跑来跑去。我们俩是邻居,更是无话不说的青梅竹马……


我与小薇之间,就如诗中所说。早在我读小学二年级、小薇读一年级时,我们除了常一起玩耍,下午放学后我还要去小薇家共同温习功课,顺便帮她补课。


那时我的小小还在。和谐可亲的小薇妈妈在屋里踩着缝糿机,我与小薇学累了就到院子里玩,小小寸步不离跟着我们。


院子里有颗葡萄树,此时已经结出硕果。我们抬出梯子,摘下葡萄,小薇温柔地给我喂上一颗,我一尝,果酸味重,还是和柚子味道不一样。


我又摘了些葡萄,给小小吃上一颗。小小以为是什么美味,一口吞了下去,突然摇头晃脑难为情地往地上打了几个滚。小小终于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挺委屈的,那酸牙的样子,让我和小薇哈哈大笑起来。


这还没完。小小突然鼻翼耸动,连打了几声喷嚏。小薇就欢快地说:“看来,天要晴了!”


农村有很多俗言。狗狗的鼻子总是湿润的,他们就是靠这来嗅东西,天气干燥了,鼻子干了,为了补充鼻子上水分,所以用喷嚏来解决,所以就有狗儿打喷嚏要天晴的说法。


虽说这些都是俗语,不过多少还是有点科学根据的,和这类似的还有:


牛打喷嚏天下雨;

牛嚎猪吃草,雨下小不了;

狗咬青草晴,猫咬青草雨;

猪洗澡,雨不小;

猪仔衔草雨要到;

猪撒欢,不雨也阴天;

猫洗脸,雨不远。

……


自从小小走了后,在那段悲伤的日子里,小薇就陪伴着我,让我害怕别离的心,多少有了些安慰。


在与小玩伴一起玩耍时,如果有人笑小薇单眼皮,我就会出来打抱不平。


虽然嘴笨,但我还是一字一顿地道出了一个基本事实:“这里面所有人,伸出十指,光看指纹,只有小薇是五个萝兜,大家都没有她的萝兜多吧!”


大家伸出十指,又不好意思闭拢了,觉得我说得在理。小薇便开心地冲着我笑,她脸上两腮之间藏的小秘密再也藏不住了——笑起来时两个深深的酒窝。我的心中也一阵窃喜,因她的酒窝太深,我仿佛将里面盛满的酒一饮而尽,有些醉了。


小玩伴的童年时光有快乐有悲伤。而在我们苏家家族里,也是五味皆齐,困惑与迷茫也绝不会因为血缘关系而少一点。


就在1984年的寒假,妈妈带着我和姐姐到爸爸那里过春节。


这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是在爸爸的单身宿舍看的。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张明敏带来了一首之后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曲——《我的中国心》。


“河山只在我梦萦,

祖国已多年未亲近,

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

我的中国心……”


不仅旋律动人,香港词曲家黄霑作的词非常大气而走心。


这首歌,不仅让上世纪80年代思想刚刚开放的中国内地观众打开了全新的认知,更唱出了天下炎黄子孙对祖国的挚爱深情。


这是我少年时难以磨灭的一个记忆。接下来,记忆更深刻的一幕上演了。


从爸爸那儿回来后,妈妈就听到了不好的传言,开始心里不安起来。


那时,舅舅不甘心修理地球的工作,他年少时想当兵的梦想从来没有消失。


终于,他如愿以偿,成为鸭子河下游那个部队的一名陆军军人。从此后,他的精气神也一改往昔,大有当年苏家老五的“范儿”。


因为年纪也不小了,家里由苏光盛出面,请媒人为舅舅找了个媳妇。那是隔壁村的一位妙龄少女,不仅相貌姣好,还很时尚。尤其是她走起路来,像个模特。两人一见都互相倾心,定下了这门亲事。


我妈妈听到什么传言呢?就与舅舅和未来的舅妈有关。


这年春节,舅舅请了探亲假,未来舅妈也来到了苏家林盘。两人感情甚密,情浓我浓。但那时家里地方不宽敞,晚上也没有多余的房间给未来舅妈住。


于是,舅舅拿了钥匙,便与自己的心上人暂时住到了我家,睡到了我们那间主屋的大床上。


这在当时的农村是大忌讳。我妈妈听说此事后,不禁怒火中烧——这可是要让自己家倒了霉头的呀!


素来两姐弟感情甚笃,但妈妈冲动之下,找舅舅问个究竟,并当场与舅舅大吵了一架。舅舅自知理亏,他面子观念重,无地自容,当即回了部队。


而未来的舅妈呢,被她娘家人给绑回去了。


为什么用“绑”这个字眼呢?因为她直觉会出事,弄死不愿回娘家。娘家人觉得这事有失颜面,拿出了狠招,用绳索硬行将她绑了。


对于此事,我妈妈也是长吁短叹,心情极是复杂,一晚上没有睡着。


第二天傍晚时分,舅舅悲忿的声音从他情绪激动的口腔传了出来,在再度盛开的腊梅花儿边上萦绕了一圈,似乎加大了分贝,传进我妈妈、我及姐姐的耳朵里,格外刺耳,从而让我们更是情绪复杂了。


“大姐,我对不起你!我要走了!你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弟娃……”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让妈妈一下六神无主了。


她作着激烈的心思斗争,当她冲出院门找自己弟弟时,弟弟已经走远。


“快,你去找外公,我去找你舅舅!”


妈妈吩咐了我之后,便和姐姐一起心急火燎去找舅舅了。但是遍寻无踪。


夜幕下无星无月,整个小山村打了个哈欠,蒙了层面膜,准备开启夜间沉睡模式。


就连一望无际的田野,也一片萧索、冷清,没有一点生机。夜里寒意甚重,我妈妈不禁打了个冷颤,一种忧心忡忡的情绪让她的脚步像踩在了棉花上,腿杆都有些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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