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黑眼记得她和丁无痕领红本本的这一天不过是个任意数字组合,如果没有特意记住,根本就想不起来的日子。
“我爱你在任意的每一天。不需要靠这种数字组合谐音含义来确定我对你的爱。那真的是太蠢的一件事情。”一阵精疲力尽大汗淋漓之后,丁无痕搂着她说,“我们明天就去领吧。”
“领什么?”
“你说呢?”
“我哪知道呢?”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真不知道呀。”
“哈,小鬼,你逗我呢?”丁无痕用指腹摩挲她的背,像在酝酿什么坏主意,但又撩的她心痒痒,“我倒要看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果不其然,一个翻身又压在她身上,捏着她的脸挑逗起来:“对你,我怎么会有使不完的精力呢?”
他再次进入高昂的状态。
“这下知道了吧?”
“还是不知道呢。”
“好你个丫头,那我可要没完没了地冲刺了啊...”
“……”
而如今……
看破一个人,你一定深信过; 看透一个人,你一定付出过; 看穿一个人,你一定受骗过; 看淡一个人,你一定珍惜过; 看明一个人,你一定放弃过; 看准一个人,你一定经历过……
她不聪明。但是,她也不傻, 很多事,她都能看明白,因为失望,所以懒了。
如果说‘好的爱情,是在一起很多年,却还想在一起更多年’的话,那她与丁无痕一年七个月零十天的感情简直是烂在垃圾堆里,压根提不上台面。
诸如时过境迁的单纯几个成语,至今才明白,竟已承载太多沉重的情感。世间万物总在不断向前,不是更好就是更坏。而她,不过一个不痛不痒的节点,在原地兜兜转转。
真是个讽刺。
李黑眼带着鄙夷的眼神,冷哼一声。
门开了。长队伍像一条表皮无数断面的毛毛虫一样,带着迫切的心,却只能缓慢向前蠕动。
李黑眼自然不用列入队伍之中。她是个掉队的特别的人。她和他们不一样。
她走进大厅,本就不多的座位早已被先前的人占据得满满当当,倒不觉得生闷,进来前就已在预料之中。好日子领证人数自然会是平常的几倍之多。寻找合适的落脚点都有些牵强。她索性又走了出去,至少,外头的空气好很多。
一辆熟悉的车身落入眼帘。李黑眼一看腕表,八点三十五分。丁无痕倒是掐点才赶过来,也算准时。她见他穿了件浅粉衬衫,想必今个心情倒是大好。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耀眼红,冷冷一笑,彼此彼此。
他放慢车速寻找停车位,来回兜了几圈,没找着,索性停在马路边上。下车时,阴着个脸。李黑眼心里竟颇有些幸灾乐祸。
彼此碰面形同陌路,也没个招呼。只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前后走去。丁无痕自然在前,她拉开最大距离不紧不慢地跟随其后。
今天这么吉祥的日子,自然领这证的人目前为止就他俩。
彼此从包里掏出户口簿,身份证,结婚证,离婚协议书,近期半身免冠单人照,放到工作人员面前。
工作人员是个约摸50岁的女人,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发蜡抹得油光发亮,眼角的皱纹有些深刻,初见让人有着灵敏嗅觉洞察秋毫目光之感。
她拿起资料随意翻了翻,“资料倒是备得挺齐的。”
这话听起来,咋有股刺刺的味道?
说罢,她抬头看了看丁无痕,又看看李黑眼,带着冷腔问道:“双方是否都有行为能力?”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也许是刚才停车不便带来的火气,加之面前这个老女人的明知故问。丁无痕随手把手机掷在桌上,不悦地反问,“我们两个大活人不都站在你面前吗?你说我们有没有?”
李黑眼早就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不足为奇。她太了解他了。
“有。”她回答。
她一直都是个简单的人,不像丁无痕那样把事情搞复杂。
丁无痕瞟了她一眼,又见面前的老妇女盯着自己,嘟囔着应了一句:“有。”
“是自愿离婚的吗?”
李黑眼:是。
丁无痕:是。
“是假离婚吗?”
此时,丁无痕手机嘀了一声,微信弹出一个消息框。大家出于自然反应将目光投射声源处,一眼便可见头像是个女性。还是过分美颜的大头照。他连忙拿起手机将消息框叉掉,神色慌张地随口应道:“是。”
但终究迟了。李黑眼敏锐的眼神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李黑眼说,“真离婚。”
中年女人异样地看着他俩。
“对对对,不是。”丁无痕意识到错误后忙不迭改口,“是真离婚。”
李黑眼此时正低头往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待她签好后,丁无痕也接过纸笔,再次确认后才提起笔往男方一栏填去。
中年女人拿起离婚协议扫了一眼,之后看向李黑眼:“结婚一年半没有小孩,房子由男方首付在婚前,车子是婚后购入,按婚姻法来说,你这一年半的房贷和增值部分以及车全款扣减损耗部分的一半是你的,你都要放弃吗?”